陈俊张着嘴说不出话，不过他眼神里的情绪，却是惊讶大过恐惧！
我心想，真不愧是当警察的人，心理素质就是强！
这要换做其他人，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前提下，没被吓死就已经不错了！
另外一边看戏的青青和陆坤虽然看不见老鬼孙，但俩人的经历却是不同。
青青应该从钱朵朵口中听说过一些，所以看上去要平淡些。
陆坤不一样，从他来店里工作起，他从来都没有见过鬼物。
以往发生的怪事，他好像都能自我说服，所以关于鬼物的事，连我也不确定，他是真的压根就不信，还是故意迫使自己不去相信。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虽然理解柳灵这么做的用意，但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妥。
陈俊身份特殊，用这种办法强迫他看见鬼物，结果会是什么我真的无法预测。
我仔细想了好一会儿，就在我准备开口解释的时候，老鬼孙突然开口道：
“小楞种，这个人身上的功德可要比你多得多啊！”
老鬼孙的话满是赞赏之意，而且我也明白他此时和柳灵想到一块儿去了。
本来我还试图打个圆场，可老鬼孙都这么说了，我也只好顺水推舟对陈俊说：
“陈警官，你现在看到的并不是什么障眼法……”
话说一半，我让柳灵先去门口把铃铛挂上。
虽然时间还早，但现在是赶鸭子上架，得开门了！
等柳灵挂好铃铛，还不到一分钟，就有鬼物悄然上门！
陈俊蓦地偏过头，眼睛死死的盯着来看病的鬼物，惊呼道：
“他…他……是……”
眼前的鬼物头发稀疏，胸口有伤，正噗噗地往外渗血。
而且他下半身完全没肉，全是外露的骨头。
如果说老鬼孙看着还比较正常，那这位半身鬼，可就没办法用常理来解释了！
我招呼半身鬼过来，向陈俊介绍道：
“他叫何大瓤，七十多年前死在自家瓜田里，后来尸体被野猪糟蹋成这样，死后无法投胎。”
不等陈俊琢磨过味来，何大瓤面色一凛，有些不解地问：
“李郎中，这谁啊？你新招的伙计？他能看见俺？”
闻言，我给陈俊递了个眼色，表示可以说话。
陈俊虽说看上去有些犹豫，但他毕竟一身正气和功德，就算是邪祟，他也不会怕！
更何况，我都亲自示范过了，于是他咽了口唾沫，微微颔首道：
“你…你好。”
这声回应可把何大瓤高兴坏了，他拉着我笑道：
“还得是你李郎中有本事啊！啥能人都能找着，俺服了！”
我淡淡一笑，没有言语。
要我说，何大瓤也是傻，换个精明点儿鬼，比如老鬼孙这样的，一看陈俊身上的制服就该知道他的身份。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我本来也说了要自证清白，于是对陈俊说：
“你之前不是问，为什么我们医馆白天没有生意么？因为来我医馆的客人，都是晚上才会露面。”
话音刚落，不等陈俊发问，我便让何大瓤坐下，准备帮他看病。
何大瓤算是医馆的常客了，他最大的问题就是下半身肢体残缺，其实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封身养神，可他就是不愿意投胎。
我让柳灵招呼好陈俊，并且在有必要的时候和他讲解讲解。
至于青青和陆坤，我暂时就没那么多心思去管了。
安排妥当后，我对何大瓤说：
“老何，我还是那句话，只有封身养神才能治好你的腿。”
“不不不，俺不投胎，万一下辈子做牛做马，俺家里那几亩地咋办？”
何大瓤生前唯一在乎的，就是他城外的瓜田，以致于死后他还每天要去地里“收拾”。
可毕竟过了七十年，何家后人也早就搬走了，现如那地方杂草丛生，哪儿还有瓜田的影子？
由于陈俊在一旁看着，我便想着多唠叨几句：
“唉，老何啊，你这执念也该放下了。”
何大瓤一听，立马就不高兴道：
“啥话啊！俺这辈子就只有那块儿地，俺得守着，死活都得守着！”
“守着没问题，可你不能天天在那儿闹啊，本来人家都打算在那儿盖学校了，你说这多好的事，愣是被你给搅合黄了！”
“那俺不管，反正那是俺家的瓜田，种瓜行，但盖学堂那就不行！”
听到这话，我微微一笑，转而看向陈俊。
因为这番话我是故意勾出来聊给他听的。
陈俊此时面带诧异，看他似乎有话想说，我赶紧问他：
“怎么？陈警官，有什么话想说？”
陈俊先指了指自己，然后又指了指何大瓤，意思是问我他能不能和他说话。
我点了点头让他过来坐，陈俊深吸一口气问：
“何师傅，你说城外开发区那块地是你的？”
“对啊！那本来就是俺家的瓜田！”
“噢，大前年有施工队去那盖学校，后来好几个工人被吓得进了医院，说是那地方闹鬼……那事也是你干的？”
何大瓤当即一拍胸脯，满脸自豪道：
“没错！想动俺家地的，来一个俺轰一个，来两个俺轰一双！咋样？效果不错吧！”
说着，何大瓤还伸手拍了拍陈俊的肩膀，害得我差点儿没笑出声来。
不过陈俊的表情倒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他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说：
“唔，难怪后来不管我们怎么查都查不出问题。”
何大瓤还想显摆，我赶紧示意他闭嘴，把话头接过来说：
“死者的执念有时候就是这么可怕，他们一天不投胎，这青城一天就不得安宁。”
陈俊抬起头，满脸严肃地打量了我一番，颇有感触道：
“想不到，世上居然真的有…有……”说着，陈俊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当即又问：“小李，那刚才小柳说能让我和前妻破镜重圆，这真的也能做到？”
闻言，我心里暗自大喜！
可以说，单纯让陈俊看到鬼物，只是要他明白我不是普通人。
只有让他清楚地认识到医馆存在的意义，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紧接着，我和他简单地解释了一下什么是避六道、什么是封身养神。
陈俊接受了鬼物存在的事实后，很快也理解了我的职业性质。
见他开口想说些什么，我连忙打断道：
“行有行规，封身养神需要贡献自身一半功德，但你的功德来之不易啊。”
“如果真的能让我和小芸重归于好，那我……”
我示意他稍安勿躁，毕竟封身养神也得找到合适的鬼物才行。
不过现在也铺垫的差不多了，按照规矩，我还是得先问问他：
“帮你也行，但你必须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问题？什么问题你说！”
我瞥了何大瓤一眼，淡然道：
“现在，你相信这世上有鬼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