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老鬼孙撒完气，我还是有点没搞明白，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老鬼孙被我气得不轻，没再搭理我。
倒是柳灵接过我手里的纸条看了一眼，思索片刻后，问；
“孙前辈，这莫不是我们妖族的‘问三生’吧？”
老鬼孙闻言，这才侧过身，有些意外道：
“好见识，差不多意思，只是没那么玄乎罢了。”
见老鬼孙在气头上，我也不敢再触他的霉头，于是便转而像柳灵请教。
柳灵很大方地告诉我，所谓问三生，就是向天地询问三生六道何去何从。
但这种秘法一般只有活了上千年的大妖懂得施展。
一旦问出三生，妖便能知道自己下一世是否能修炼成人，从而决定要不要渡劫。
听完她的解释，我心里只有两个字：离谱！
不过由此我也大概明白避六道是什么意思了。
按照柳灵的说法，换个角度想想，其实就是帮鬼问来世。
原本我以为，避六道是一种能根据自身意愿，改变轮回的秘术。
可现在看来，它只能让鬼物提前知道自己下一世会投胎成为什么。
说实话，这个结果让我多少有些失落。
然而，老鬼孙似是看穿了我的小心思，当即呵斥道：
“万事万物，始有定数，怎么可能说变就变？何况你只是个人，你要真能篡改定数，那不比神仙还神仙了？”
听到这话，我当即恍然大悟！
老鬼孙说的没错，定数要能说改就改的话，这阳间和阴间还不乱了套？
我对我无比幼稚的想法感到十分惭愧，连忙歉声道：
“是我太想当然了，还请老祖莫怪。”
老鬼孙摆了摆手，嘴上虽然还在骂骂咧咧，但语气已然缓和了不少。
随后，他给我讲了许多避六道的禁忌和规则。
首先是关于代价的问题，避六道其实和封身养神一样，需要付出功德。
但封身养神需要付出的是鬼物的功德，而避六道则是要付出鬼医自身的功德。
老鬼孙说，过去的鬼医，一般都要先帮鬼物避六道，然后才能决定要不要帮鬼物封身养神。
只不过根据他这几百年来的观察，避六道这种秘术，好像已经失传了。
今天他借我重振鬼医门楣，也是希望鬼医传承能完整的延续下去。
其次，避六道并非适合所有鬼物。
生前造下大孽的鬼，不仅不能避六道，同时作为鬼医，还要及时向阴司禀明情况。
听到这儿，我下意识地问：“阴司……说的是不是那只鬼手？”
老鬼孙点了点头：“不错……”随即他又淡淡地说：“但真正的鬼差拘魂，不会只出现一只鬼手，刚才是因为你身上没有多少功德，所以只出现了一只鬼手。”
柳灵生怕我没听懂，赶紧补充道：
“就是嫌你垃圾，浪费时间，所以派只手过来走个过场。”
我暗自吃瘪，撇了撇嘴：
“行了，你不用解释的这么直白，我听懂了！祖师爷，您继续说。”
紧接着，老鬼孙又解释起关于避六道的副作用。
由于要不断消耗功德，所以鬼医功德一旦耗尽，不仅无法避六道，反而还有可能会被鬼差给拘走！
但反过来说，如果鬼医身上功德浑厚，甚至可以驱使鬼差！
当然，代价同样是付出功德，作为报酬！
柳灵闻言，当即惊呼道：
“驱使鬼差？！鬼医这么厉害的么？”
说着，柳灵还扫了我两眼，眼神意味深长，却看得我有些心痛。
反观老鬼孙，他捻了捻并不存在的胡须，得意洋洋道：
“当然！特别像我这样德高望重的鬼医，那些鬼差见了，各个都得管我叫大人！”
就在老鬼孙滔滔不绝地吹嘘自己时，我心里也在暗自思付。
该说不说，他虽然有吹嘘的成分，但我觉得，实际情况应该也差不多。
柳灵刚才说过，避六道和妖族的问三生很像，而且问三生只有那些活了上千年的大妖才懂。
不难推断，一个懂得避六道的鬼医，在鬼圈里自然是地位无比崇高的存在。
也正因如此，我忽然间对白老板的身份有了一定的猜测。
她或许就是柳灵说的那种活了上千年的“大妖”！
先不管老鬼孙和白老板之间有什么恩怨，但至少他在鬼圈的地位，应该和白老板在妖圈的地位差不多！
“喂！李诊，发什么愣啊？问你话呢？”
柳灵喊了我一声，把我从思绪中给拽了回来。
我刚才一直沉浸在思考中，没有听到他们俩在聊什么，于是便问：
“啊？问我什么？不好意思，我刚才在想事情。”
柳灵叹了口气说：
“孙前辈问你，会不会算功德？”
我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就连功德这个概念，我也是前几天才弄明白的，怎么可能会算？
这时，老鬼孙伸出一根手指道：
“每次避六道，需要耗费你一寸功德，十寸为一珠，百珠为一笔，一笔功德可添一纪阳寿。”
“一颗情珠居然能让我避十次六道？！”
“对咯，这回反应还不赖，所以我才说你蠢，白白把功德交给别人！”
我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感到无比骇然，这不算不知道，一算亏麻了呀！
一个月的房租居然可以让我避二十次六道！
同时，老鬼孙还告诉我，我身上的功德越多，封身的成功率才越高。
刚才我思考的时候，柳灵似乎和他说了张先的事。
老鬼孙听完后既感到无奈，又感到气愤，因为张先失控，和我自身功德不足也有很大关系！
“小楞种，从这个月起，你不要再给白茶交什么房租了！”
听到这话，我和柳灵双双瞪大了眼睛！
我们俩吃惊地看着老鬼孙，异口同声道：
“啊？不交？！”
老鬼孙微微皱眉，低喝一声：
“啧！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么？半珠功德就足以请来鬼差，一珠功德，则完全有可能请到大鬼差！”
不等我发问，柳灵就提出了质疑：
“孙前辈，不是我不信任您，可白老板她…她……”
“无妨，既然你们俩都有顾虑，那就做好两手准备，这个月我帮你们振兴医馆，到时候小楞种既留好给白茶的功德，但同时也要准备好请鬼王！”
老鬼孙的话，掷地有声，而且自信满满。
但我此时内心的顾虑，其实和柳灵一样。
不出意外，白茶可是活了上千年的大妖，区区鬼差能奈何得了她么？
“祖师爷，万一……”
不等我把话说完，医馆门口挂着的铜铃响了。
只见老鬼孙淡然一笑，随即身形逐渐消散，并留下一句缥缈的传音：
“哼，行与不行，不碰碰又怎么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