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喂，你们这家丧尽天良的东西，我孙女嫁过来给你们做牛做马，你们就是这么对她的？”
“要是救不活我孙女，老婆子我今天就撞死在你们家门口。”
……
外面的哭嚎一声接一声，终于在一声重物撞击门板的巨响中，孙柒忍不住愤怒喊起来。
“吵什么吵，知不知道你们在扰民？再吵我就打电话报警。”
她昨天是夜戏，熬了个通宵，直到早上五点才收工。谁知睡下还没多久，就被门外的吵闹声惊醒，太阳穴突突地发痛。
只是刚骂完，她就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等等，酒店的床垫有这么硬？她住的可是总统套间，而且……孙柒摸了把身上的被子，手感糙得梆硬。
？？？
她犹疑地睁开双眼，简陋的场景映入眼帘，直接把她干得目瞪口呆。
暗黄的土墙，破旧的花棉被，头上的屋顶漏风，被虫蛀过的房梁边上还有几个脏兮兮的蜘蛛网。房间逼仄狭小，里面除了她躺的这张床，就只有一张破桌子，上面放着一个豁口的破碗，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孙柒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导演，别闹了。”她笑道：“我知道你想要真实感，但没必要搞这套。我是专业的演员，就算不做实景，对着绿幕我也能演。”
她现在演的是一部古装大女主剧。女主前期的生活非常困难，所以看见这副场景，她意外归意外，却没有很惊讶。
也许是她最近被渣男的事影响，状态不太对，所以导演才想到了这个办法，想要借此激发出她的感觉。
但根本不需要，做演员，她很专业。
她刚说完，门口就吱呀一声，一个老妇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走进来。
看见她的脸，那对苍老的眼中满是担忧。
“小柒，你是不是心里难受？怎就开始说胡话了？”
说着，她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泪。
孙柒愣住。
咋地，这就演起来了？
作为一个专业的演员，她不甘示弱，连忙收拾好心情，张了张口正要说台词。
谁知那老妇人呜咽了一声，靠着她在床边坐下来：“奶奶没用，没照顾好你，平白让骆家人这么欺负你。你放心，就算豁出一条老命，闹到乡贤那里去，奶奶也要为你讨回公道。”
剧本里有这场戏吗？
孙柒赶忙回想，但把脑子里的剧情掰碎翻烂，也找不到这场戏。因为这部剧的女主根本没有奶奶……
“大妈，你是谁？”
她迟疑问道，寻思这位大妈该不是走错剧组，在对她飚另一部剧的戏。
你是谁。
正在擦泪的老妇人动作一顿，两眼难以置信地盯住孙柒，哆嗦着手抓住她，哀戚哭道：“小柒，我的乖囡，我是你的奶奶啊。你怎地不认得奶奶了？”
她嚎啕着抱住她。
孙柒被她一把按进怀里，鼻间充斥着糙米混合干草馨香的气味，没有任何工业化的痕迹。
咯噔！
她终于意识到不对，用力掐住自己的胳膊一拧，刺痛一下子让她清醒不少。
这不是演戏。摄影机无法记录气味，所以没有哪个演员会全副伪装到连气味都和角色别无二致，因为根本没必要。
那么……
她环顾周围，目光茫然地扫过屋顶，又从简陋的土墙上返回落在眼前这个淳朴的老妇人身上。
再开口时，声音中带了一丝颤意。
“有镜子吗？”她想看看现在的自己。
“哎，有，我去给你找。”
见她好像恢复了一丝清醒，老妇人连忙松开她，拄着拐杖蹒跚出去找镜子。
陌生的气息消失，孙柒松了口气，开始思考自己现在的处境。
在她的时代，穿越题材的影视作品并不少见，加上她又是演员，拍过不少这类题材的作品，所以心理上接受起来并不难。只是……她可以接受自己穿越，却不能接受本是美女的自己穿成一个丑八怪。
她希望，她是身穿。
孙柒看了看自己的手。
手背粗糙暗黄，掌心满是常年劳作后留下的老茧，没有半点精心保养后的白嫩，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好吧，不是身穿。
意识到这个事实后，她便放空了大脑。唯一的执念美貌荡然无存，她还有什么可追求的呢？不过是一具行走在异界的行尸走肉罢了。
【你只有这点追求吗？】
耳旁忽然响起了谁的声音。
孙柒下意识回道：“那不然呢？”
说完，她便感觉不对劲，难道这里还有别人存在？
她探头寻找声音的来源，但看来看去就是那个简陋至极的屋子。别说人，连根毛都没看见。
【我在你脚下。】
孙柒循声望去，发现床脚不知何时多出来一支毛笔。
【没错，这就是我。】声音中隐约透出一丝自豪：【我是隶属于罚恶司的判官系统。钟大人看中你恩怨分明，嫉恶如仇的品质，命我前来辅佐你。】
然而，意料中的惶恐却没有出现。
孙柒伸手拿起毛笔，目光玩味地打量着它。
“厉害了，连地府都有系统了，什么赛博地府。”显然对它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信。
判官笔骄傲地解释：【时代在发展，办公手段当然也要升级。这是与时俱进。】
“好吧。”
孙柒勉强信了。反正现在她要啥没啥，费劲骗她吃亏的是他们自己，她又没有损失。
“所以给我的任务是什么？”
她很配合道：“我倒无所谓做什么，只要别太过分。对了，我看里绑定系统做任务都会有奖励，你也是系统，应该也有吧。”
【那是自然。】判官系统骄傲道：【我是钟大人手下的系统，当然赏罚分明。只要你完成钟大人的任务，便能顺利回到原来的世界，继续做明星。】
“等等。”听出它话里的意思，孙柒奇怪问道：“难道不是你们把我召唤到这个世界？”
【自然不是。】它慢吞吞道：【地府与人间阴阳两隔，不能多做干涉。你遭奸人杀害，钟大人念你阳寿未尽，品性上佳，这才破例命我辅佐你。如今你是游魂，做任务既是为你自己积累功德。功德够了，我们将你送回人间，这便是因果。】
“啊？”
孙柒目瞪口呆。
功德不功德她没怎么听懂，她光听懂了一句。
那就是她被人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