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的早晨,一夜雨夹雪过后,天空终于放晴,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在沈以安的脸上,她抬手把被子盖到脸上,躺在被窝里扭动几下,坐起身子,睡眼惺忪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我是怎么回来的?”
她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头痛得快要裂开。
拖着沉重的身子,打开卧室门走向客厅。
“哎呦,乖乖,你终于醒了!”
苏橙看到沈以安起来,小跑上前扶住有点摇晃的她,冲着厨房喊。
“老公,给囡囡泡杯蜂蜜水。”
沈以安坐到沙发上,她眼神还有些呆滞,整个人都透着一种宿醉未醒的疲态。
沈成杰端着蜂蜜水,递给苏橙:“温度不烫,让她喝吧。”
苏橙把杯子递给沈以安,她喝了几口。
“舒服点没?”苏橙问。
沈以安撒娇似的,靠近苏橙怀里。
苏橙把她揽住,和小时候一般逗她说:“都多大了,还跟妈妈撒娇!”
“昨晚我怎么回来的?我都不记得。”
旁边的沈成杰插话:“是季言她弟弟送你回来的。”
她从苏橙的怀里折起身子,抓着杯子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她脑袋里浮现记忆清晰的一个片段,季言问知不知道季沉喜欢自己?
剩下还有的......就是一股夹杂着薄荷和烟草的奇异味道。
“囡囡,人家又帮你奶奶找药,又送你回家,你要懂规矩,代替爸爸妈妈好好谢谢人家,听到没?”
“是啊,从前是妈妈错怪他了,没想到这男孩挺不错的,记得好好谢谢人家,不要让人家认为你不懂礼数。”
夫妻俩说了半天,不见女儿回话。
连叫好几声,沈以安这才回过神来:“哦....我知道了。”
苏橙看她状态不对,想着是酒喝太多,就让她再去卧室休息休息。
“你们今天怎么没去奶奶那儿?”
沈成杰瞅着手机应声:“你大姑在。”
进到卧室,她反反复复思虑季言说的话,季沉喜欢自己?
她拔掉充电的手机,屏幕上显示季沉已经给她微信上发了好几条消息。
但她没有管,点开百度搜索:男生喜欢一个女生的表现?
一个评分最高的回答是:主动见面,无微不至的关心,创造惊喜,用心制造独处,愿意付出不求回报,眼睛有意无意看向你等。
她想起校庆晚会痛经那次,季沉满头的汗水,想起冬天校园里他为她燃放的那场不可能完成的白日烟火,想起他用拙劣的借口,骗她出去滑雪,只为跟她独处;想起那天医院里,他对她说我想在高考结束后就能见到你。
原来少年的心意一切都有迹可循。
那些被她忽略掉的瞬间,竟然都藏着秘密。
她不可置信的捂上嘴巴,
正当她想的出神时,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她突然紧张了起来。
半蹲下身子,仔细瞧着镜子里的自己,抬起手放在嘴边哈口气,又用鼻子闻了闻,接着清清嗓子,把电话接通:“喂!”
“什么时候醒了?”
季沉手拿喷雾,往玻璃器皿里喷着水。
“刚醒没一会儿。”
沈以安的双腿止不住的抖动,后背无意识地绷直,心脏仿佛要跳出来,一下比一下急促,一下比一下重。
“头疼吗?用不用我给你送点醒酒汤?”
她手心渗出汗,无声摇头:“不用了,我没事。”
“既然你没事,我下午带你去个地方?”
“好!”
“下午三点我去你家接你。”
通话结束,她趴在床上,想着刚才自己奇怪的举动,既懊恼又抓狂,惆怅着把整张脸埋进被子里。
季沉看着玻璃器皿里的花种小声嘟囔:“快长大,快长大!”
季言一把推开他的房门,靠在门框在喊:“哎,咱爸问车的后保险杠咋坏的?”
“除夕那天,我去姜川他二姨夫家取东西,走山路大卡车司机打盹,就咬到我车屁股喽!”
季言皱眉:“把你能耐的,还走山路?不要命了?”
“形势所迫呀!”季沉不在意的说。
“你自己掂量,爸妈年纪越来越大,别让他们跟着你操心。”
季言进屋拿走书桌上的车钥匙。
下午三点,沈以安在楼下准时见到了季沉,他带着她来到一个做陶艺的DIY工坊。
刚走进去,老板娘热情的迎上来打招呼:“季沉来啦。”
沈以安看着她点头示意,老板娘冲她笑笑。
季沉点点头:“梅姨好!”
“给围裙,姨给你留了个屋子,走到头右拐就行。”
季沉接过围裙,带着沈以安来到屋子里。
两人戴上围裙,季沉挑眉问:“玩过没?”
沈以安摇头。
“陶艺的制作流程分为:陶泥、摞泥、拉坯、印坯、修还、捺水、画坯、烧制九个阶段。”
季沉耐心的给沈以安解释。
“但是,陶泥和摞泥并不适合外行人做,所以一般这里准备的都是预制好的陶土,可以直接进行拉胚,你想做个什么?”
沈以安蓦地想起学校里季沉送她的玫瑰花还插在矿泉水瓶里。
“花瓶!”
季沉取一块陶土放到拉胚机上,招呼她到他身边去。
她俯下身子坐到季沉旁边。
他把拉胚机打开,沾点清水,给她演示拉胚,手法看上去十分专业。
“你经常做啊?”
“你试试!”季沉点头。
沈以安学着他的样子,沾点清水,顺着那股劲开始拉胚,但是画风越走越奇怪,本来都已经有了一点雏形,结果她一上手,花瓶变.......马桶?
季沉不忍心笑她,可实在忍不住,开口打趣:“你是怎么做到把花瓶变成马桶?”
她被笑的整张脸泛着潮红,生气地把脸别过去,背对着他。
季沉忍着笑意哄她:“不笑你了,不笑你了,来,我教你,别生气嘛!”
哄了好一会儿,她才转过身子。
季沉启动拉胚机,拉着她的手教她拉胚:“你看啊,要一边扶着不停转动它,开口的话要慢慢的用手指从正上方开口。
塑形的时候还要沾些清水,让陶土保持湿润和粘性。
速度控制好,不能太快太快容易翻车,太慢容易没法塑性。”
他的嘴巴就在她的耳边,温热的气息散在她耳垂上带着痒意。
鼻尖周围还萦绕着薄荷和烟草的味道。
看着跑神儿的她,他突然起身,勾勾唇角,神情挑逗,另一只手臂也圈上来把她抱住:“别跑神,这个胚马上就拉好了。”
他的胸膛紧贴她的背,感受着他的靠近,沈以安的心如一团乱麻,心脏急速跳动,仿佛有什么东西顺着奔腾的血液飞速蔓延,最后在心尖汇聚。
心口慌得她几乎不敢呼吸,只能无措又拼命的遏制。
季沉瞧她连脖子都红了以后,便不再逗她,帮助她完成花瓶后,两人就离开了陶艺工坊。
“我昨天送你回家时候,发现你穿了一件腰部镂空的裙子。”
出租车上季沉冷不丁开口。
沈以安看着他静待下文。
“那裙子太暴露,以后不要穿了。”
说完就别过脸去,不再看沈以安。
路灯映出车窗上季沉的脸,那明明是一副尴尬又害羞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