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眯起眼睛，戏弄地捏了捏顾展晟的脸。
顾展晟猝不及防，被捏得一愣。
“好白，你一个男人，怎么脸比女人还白。”林晓月轻声说，温热的气息洒在顾展晟鼻尖。
顾展晟闷闷地笑，声音低沉得像是从胸腔里传出来一样。
他说：“可惜我看不到自己长什么样，比你还白吗？”
“啊，那当然是没有我白。”林晓月笑起来，颤动的眼睫像一只翩飞的蝶。
“我白得不健康，还是不要跟我比。”
她体质偏阴，常年需要喝药调理，下山以来忙得顾不上，全靠她每日晨功维持。
顾展晟常觉得她是一尊玉白瓷器，光滑，素净，易碎。
不过林晓月又远不是那种需要精心呵护的收藏品，她更像瓷器出窑时的片片光彩，或者是宝剑淬炼时的火光。
在林晓月的注视下，顾展晟虚焦着目光，淡声问：“那我长什么样呢？你讲给我听。”
林晓月本就喜欢这张脸，对于充当镜子的任务表现很积极。
“你……”她摸上顾展晟的眉骨，不自觉地摩挲着。
顾展晟被摸得喉头发痒，他忍住咳嗽的冲动，耐心等待下文。
“眉骨突出，嗯，像把刀。”
“刀？”顾展晟觉得这形容有点好笑，忍不住扬起眉毛，擦过林晓月指尖。
林晓月突然有点后悔以前没跟师父好好读书，导致现在搜肠刮肚，也找不出个好的形容词。
男人眸子浓如黑墨，鼻梁高挺，撑起薄薄皮肉，整张脸棱角分明，神情冷淡，如雪中杉木。
无疑是极其符合大众审美的一张俊脸。
林晓月心中感叹，顾家的基因不说歪瓜裂枣，也算其貌不扬，怎么就出了顾展晟这么优秀的一张脸。
顾展晟感觉到那只手逐渐往下，划过了他整张脸，最后落在耳边。
林晓月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完全没注意到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顾展晟看着身形越来越倾斜的女人，呼吸加快些许，伸出一只手扶住了林晓月的腰，免得跌倒。
二人鼻尖相触，温热的皮肤触感传来。
林晓月猛然惊醒，短促地“啊”了一声，双手推开了顾展晟。
她转过脸，缓了口气。
顾展晟没什么表情，在她站稳后，就松开了扶着腰的手。
那条领带自然是没系成，被林晓月重新叠好，放回了衣柜。
晚上躺在床上，林晓月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推开顾展晟之后，一股异样的感觉就盘旋在心头，林晓月看不透，也想不明白。
她以前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也无从参考。
这种琐碎的情感，可比邪祟难懂多了。
所幸一天奔波实在劳累，林晓月没想多久就陷入了睡眠。
第二天醒来，竟比平时还要早一些。
因为她看见顾展晟背对着她在穿衣服。
白衬衫随着手臂动作扯出褶皱，下面是流畅的肌肉轮廓。
顾展晟从下往上，一丝不苟地扣着扣子。
直扣到最上面那颗，他又从衣柜里拿出西装外套，转过身来。
林晓月仗着顾展晟看不见，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
可光是背对着，顾展晟都能感受到林晓月有如实质的炙热目光。
林晓月刚刚睡醒，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红，整个人透着一股懒散的气息，漫不经心地扫视。
“早上好啊。”林晓月支着头，笑眯眯地打招呼。
顾展晟被看得喉头一紧。
再开口时，声音染上几分喑哑：“嗯，早上好。”
“顾展晟。”林晓月又叫了一声。
“嗯？”
顾展晟停下动作的手，耐心回答。
林晓月爬起来，凑到顾展晟跟前。
“你领带歪了。”
说完，她就给顾展晟重新系了一遍。
她注意到，顾展晟拿的还是她送的那条领带。
心念一动，林晓月笑道：“进步了啊，还会自己穿衣服，找领带了。”
顾展晟坦然承认：“嗯，我记得每条领带的位置。”
“而且瞎了这么多年，也该会自己做了。”
林晓月没回答，认真给他整理着衣服。
顾展晟垂下眼，看见林晓月专注的神情，默默想，一辈子这样，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整理好，林晓月拍了拍他的肩，说：“好了！”
温暖的阳光从窗外洒进来，模糊了顾展晟锋利的边缘，显得格外温柔。
林晓月在那一瞬间，突然明白了那种异样的感觉从何而来。
她心想，这种形式上的夫妻生活，太暧昧也太美好了。
可她和顾展晟不是这样的关系，也不应该演变成这样的关系。
他们都有各自的路要走，而到今天为止，他们都有些越界了，不知不觉间，顾展晟让渡给她偏心，担忧，关爱，甚至于要向她解释自己和季安晨的关系。
这对顾展晟太不公平，对她而言也不够安全。
林晓月揪紧手下的被子，突然说：“要不我们分房睡吧。”
顾展晟本来都走到门口了，闻言顿住。
他转过头，神情有些惊诧。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觉得需要这么做。”林晓月不知道如何解释。
往常她做决定都果决不留情面，在顾展晟面前，有些话却变得不那么好说出口。
顾展晟深深看着她，欲言又止。
林晓月低着头，连目光都吝啬。
“先生，快到点了，您好了吗？”楚棠提着个沉重的公文包走进来，看起来有点着急。
顾展晟便收起心绪，说：“我先走了，有什么问题，下班后再谈。”
房门关上的声音响起，林晓月没骨头似的滑下来，瘫倒在床上。
她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做出这个决定，其实她自己也没想好，她只是觉得当断则断。
可这么做，真的对吗，真的合她心意吗？
半晌，林晓月猛地坐起来。
不行！怎么能为这种小事困住！
不能自暴自弃！她得正常干自己的事儿！
林晓月一骨碌爬起来，随手扎了个马尾，到花园里打拳，进行每日晨练。
打到一半，林晓月接到一通电话。
电话接通，苏琉温柔的声音传过来。
“晓月，有个新活儿，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