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沈玉生冰冷又残忍的话,林晓月瞪大了眼睛。
“你在说什么!”
她手聚成火,立刻便要冲上去!
然而没等林晓月突破沈玉生的防线,就被鲜血溅了一脸。
温热的血液从脸上滑落,林晓月万分错愕,看着高高举起斧子的张吉银。
张吉银喘着粗气,目露凶光,他的脚下,趴着脑袋被削掉大半的赵英。
赵英尚未气绝,剩下的肌肉部分条件反射般抽搐了一下。
仅是那一下,张吉银怒吼一声,雪亮的斧头劈过,赵英的身体直接被一分为二!
林晓月几乎窒息,喉头痉挛,翻滚着呕吐的欲望。
杜为康站在一边,又怕又怒,咬牙切齿地指着张吉银,忍不住骂了脏话:“妈的!你还是人吗!”
张吉银只求活路,他看也不看另外两人,抖着手扔开斧头,重重地跪在地上,对着沈玉生磕头。
“求求你!放我条生路吧,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他一下一下地磕头,磕得额头肿胀流血,表情是麻木的平静。
沈玉生飘在空中,嘲讽地看着他:“窝囊玩意儿,滚吧!”
“多谢你体谅!”
张吉银又磕了一个头,连滚带爬地站起来,跑出棚屋,转眼间便消失在暮色中。
林晓月冲过去,一道符闪过,把沈玉生狠狠按在了地上!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她怒视着沈玉生,气得眼尾一片绯红。
沈玉生缓缓咧开嘴,笑了,眼底是浓浓的阴鸷。
“怎么了?不是说好带我来问个清楚吗?”
林晓月怒喝:“你杀人了!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害出人命,你照样不得超生!”
沈玉生哈哈大笑起来。
“姑娘,你搞清楚!人不是我杀的,是张吉银杀的!我才不背这人命债!”
看着林晓月怒火中烧的样子,沈玉生干脆地向后仰倒,顺着符咒的力躺在地上,活像个无赖。
他轻笑着,说:“何必用那么仇视的眼神看我!难道我就不冤吗?自己的兄弟和女友搞在一起,还要把我杀了,你只知赵英惨,因为她死在你的面前,可我呢!被生生灌进墙里,没有人知道水泥和血肉黏连的痛苦!没有人听得到我的惨叫!”
沈玉生阴森森地笑起来,声音透着彻骨的痛苦和愤恨:“而他们呢?拿了封口费之后逍遥度日,生儿育女!我埋在墙里,无人问津,不知时日!这就是你坚持的公道吗?”
声声质问,令人胆寒。
可林晓月只是直起身来,恢复了那副寡淡的神情,静静看着他。
已成鬼魂的男人头发凌乱,胡子拉碴,混沌惨白的眼珠里只剩纯粹的恨与恶。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林晓月一瞬间意识到没有再纠缠的必要。
“我从不遵循任何道,我只是做自己的分内事。”
她收了符咒,看向棚屋内四溅的血迹,滚落的残肢,睫毛低垂,掩去一切情绪。
随即她拍照取证,让杜为康报警,离开了现场。
不一会儿,林晓月提着一袋香烛纸钱回来了。
她朝沈玉生一勾下巴,淡声道:“要做的事你都做了,兑现承诺吧。”
沈玉生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林晓月,看不懂她为什么情绪转变如此之快。
林晓月同样凝视着沈玉生,深灰色的眸子没有一丝波澜。
半晌,沈玉生笑了:“真要超度我?还以为你要让我灰飞烟灭。”
“以己度人是个坏习惯,下辈子注意。”林晓月点上香烛,应声。
在警察赶来之前,林晓月完成了超度,沈玉生于人世间的痕迹荡然无存。
杜为康一直沉默地站在一旁,直到上车,才狠狠砸了一下方向盘。
他不解又愤怒地看着林晓月,问:“为什么这种恶鬼也能超度?他明明杀了人,应该偿命才对!”
“万事皆有其因果,不由人控制,并非什么都能放到天平上衡量。”
林晓月揉了揉眉心,说道。
况且沈玉生的魂捱了这么多年,靠的就是那点纯粹的恨意,从他现形的那一刻起,所有事情都变得不可控起来。
而林晓月不能左右。
在强大的天赋之下,林晓月曾多次感觉过不可说的“天道”的存在。
然而那都是幸运给予她的假象,因果命运带来的不只是精准的预测能力,还有深深的无能为力。
所以她收敛起无用的情绪,只做该做的事。
杜为康听不懂林晓月的话,只能闷闷点头,心里还是存着气,不是气林晓月,是气自己的无力。
林晓月看出他的纠结,便宽慰道:“做这行不仅要跟鬼打交道,也要直面人性险恶,如果你觉得不舒服,不用太勉强自己。”
杜为康握紧方向盘,用力摇了摇头:“我才不打退堂鼓!我这辈子就没坚持过什么事,师父,我是真心想入行!”
林晓月无奈地笑了,没再说话。
……
前脚杜为康的骚包跑车刚开走,林晓月便看到了熟悉的黑色轿车驶来。
她停下开门的手,等顾展晟从车上下来。
“夫人。”楚棠扶着顾展晟,向林晓月问好。
顾展晟听到动静,几步上前。
他高大的阴影笼罩着林晓月,眉眼轮廓高耸锋利,却又在面对着林晓月时拢着几分柔和。
林晓月看着这张俊脸,顿时觉得沉重的心情都放松许多。
她拉着顾展晟的衣角,靠得很近,因为紫气露出依赖姿态,脸上笑眯眯的:“怎么今天回来得这么晚?有什么事吗?”
顾展晟自然地沉默,显然是把回答的责任移交给了楚棠。
楚棠不擅长撒谎,心虚地摸摸鼻子,随口应付道:“今天公司有点事,回来迟了。”
“模特也要加班吗?”林晓月更疑惑,“那加班有工资吗?”
“当……当然有了!公司拍摄计划排太满了,只好今天加班。”楚棠紧张地应声。
林晓月眨眨眼,相信了。
唯恐林晓月又问出什么无法回答的问题,楚棠赶紧以洗车为名,溜走了。
林晓月把顾展晟扶到沙发上坐下,说:“我去做饭。”
顾展晟却没放开她的手。
墨黑的眸子虚焦的对着林晓月的脸,顾展晟试探着开口:“你心情不好?”
林晓月挑眉,没承认,也没否认:“怎么这么说?”
顾展晟却抿着唇不说话了,眼角眉梢,还是冷冰冰。
但手却伸进口袋,掏出了一个小袋子。
“这是什么?”林晓月好奇地问。
“你一直闹着想看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