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让三阿哥主持天坛的事,代替自己为天下百姓祈雨,他带着眉庄赶回紫禁城。
当他们匆匆进宫后,宫里已经是一片白。
自进紫禁城起,皇上的脸色就被忧郁覆盖,他想起了很多和太后相处的瞬间。
好多事情,已经压在心底很久很久,他以为早就遗忘,可现在,这些记忆却像刚发生的一样清晰。
“臣妾参见皇上”。
年世兰带着后宫嫔妃在寿康宫门口迎接皇上。
一句话打断了皇上的思路,他脚下没停,进了内殿。
里面的陈设还是原来的样子,并没有一点变化,甚至桌上还摆着太后喜欢喝的茶,茶还冒着热气。
几天前,他和太后就是坐在这个榻上商讨出宫祈雨的事,他还提起要给甄嬛晋一晋位分。
他心里是有甄嬛的,多少次他想踏进碎玉轩,可,不知为何,迟疑了。
当时太后望向他的目光柔和,“皇帝身边确实要有可心的人,眼下皇贵妃有了身孕不能侍寝,你既然中意莞贵人,位分都好说,只要你喜欢,莞贵人的位分额娘来说”。
“多谢额娘”
“你小时候不爱说话,也不爱跟其他阿哥一起玩,额娘总是担心你”
“后来咱们决定要争皇位,额娘知道你承受了常人不能承受的压力,那段日子,额娘看着你,是心疼啊”
太后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
没想到,那竟然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皇上一步步走向太后的床榻,太后穿戴整齐,躺在那儿。
他的心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堵的难受,可不知为何,眼里却没有泪。
年世兰带着后宫众人跟进来,跪在一边,没有人敢出声。
良久,皇上沉沉说道,“都下去”
“是,还请皇上保重龙体,臣妾们在殿外伺候”,年世兰应道。
等屋里就剩下皇上,他的心才慢慢闪出一点缝,悲伤慢慢溢出来,越来越多,越来越控制不了。
最后这种悲伤的感觉浸满全身。
安陵容在外面跪着,左右看看其他人,只见眉庄脸色凝重,齐妃却偷着露着些压不住的笑意。
“蠢货,终究是蠢货,这是什么时候,敢这会露笑,让皇上看见,不是找死么”,安陵容刚想对齐妃刮目相看,她就又做蠢事。
不过就是三阿哥替皇上在天坛祈雨么,这能说明什么呀。
安陵容蹭到眉庄身边,压低了声音,“眉姐姐,我有件事要当面像姐姐请罪”
眉庄眼神示意她,不用说下去,“你要说的是六阿哥落水的事么,我已经知道了”
安陵容低头,轻轻点点头,没有说话,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合适,便乖乖跪在了眉庄身边。
浣碧在一边听了,凑上去,“真的好险,惠妃娘娘定要好好查查,怎么偏偏六阿哥的船漏水了”
什么?
是有人故意?
难道有人故意害六阿哥?
眉庄心里扑腾腾乱跳,有这个可能,她现在是妃位,六阿哥得皇上宠爱。
浣碧看她的神色,又加了一句,“嫔妾不过是关心则乱,娘娘别怪罪”
这宫里,哪有那么多巧合,浣碧事后仔细想了想,齐妃出现的也太巧了。
眉庄转了心思,感激看着浣碧,“多谢你跟我说这些,莞贵人如何了?”
浣碧心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快意,脸上却是担心,“莞姐姐她还在发烧”
莞姐姐?
眉庄虽然对甄嬛远了些,听到浣碧这样的称呼,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等下得空了,本宫是看看她”
一时无话,几人都静下来,只跪着为太后伤心。
可另一边的声音却是传了过来。
“齐妃姐姐,可是三阿哥替皇上祈雨,这代天子行事,可见三阿哥在皇上心里的位置”
“三阿哥是皇上唯一成年的皇子,也是皇上在潜底带过来的,父子情分本就更深”
“我看啊,皇上这是有意培养三阿哥呢”
几句话奉承下来,齐妃心里早乐开了花。
只是现在这种场景,她不敢大笑,可这笑意却是藏不住。
“本宫时常教育三阿哥,要他为皇上分忧,他是长子,皇上不倚重他还能倚重谁呢,四阿哥,哎,提都不用提,五阿哥病歪歪的,六阿哥还小,七”
齐妃说到七阿哥时,被年世兰一个冷的像刀子一样的眼神吓的浑身一颤,不敢再说下去。
那可是,年世兰的心尖宝贝。
“齐妃,这是有什么喜事么,笑的这样美”,年世兰冲她冷冷道。
“嫔妾不敢,嫔妾不敢”,齐妃颤颤巍巍低下头,不敢再抬起来。
其他人也不敢再议论。
过了很久,皇上从里面走出来,脸上看不出太多悲伤,只是觉得他好像疲惫不堪。
“按着宫里的规矩办吧”,皇上对着苏培盛说。
“皇上,皇上”,一个小太监小跑过来,跪倒在皇上脚下,“皇上,在御湖里伺候的一个小太监说要给太后殉葬,撞柱死了”
用人殉葬的事,在以前不算稀奇,但因为太过残忍,已经被废弃了。
现在,有奴才自己干了,皇上听了,心里一阵安慰,“传朕的旨意,赏,赏他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