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顺子退下后,安陵容翻来覆去睡不踏实,太后的话萦绕在耳边,来回响。
皇上对她的心意,她也不敢十分肯定,若是太后一心要她死,靠着皇上的宠爱,是没用的。
安陵容想到这,嗤笑一声,这宫里,皇上的宠爱果真是没什么用的东西,远远没有一个孩子来的更实在,齐妃怕是一年也没被翻几次牌子,可她有三阿哥。
如果她不作妖的话,以后做个太妃,等三阿哥开府了,跟着三阿哥去府上,那就是老封君一样,享不尽的福。
若是老天打盹儿,哪里出了差错,说不定三阿哥能继承皇位。
只要是皇上的儿子都有机会登上那至尊之位,到时候她可就是太后了,这份诱惑实在太大。
想到这,安陵容猛地想起一个人——眉庄。
她现在的身份可是要比齐妃好多了,她能走到这个位置,自己至少有三分功劳。
她真心助眉庄有孕,安全生产,给她机会早日封妃,以为她们的链接会越来越紧,可没想到,只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她永远进不了眉庄的眼。
罢了,既然无法为友,以后战场上遇见,各凭本事了。
胡思乱想着,天边渐渐发白。
一个毫不起眼的夜,普通到别人以后都记不起来,安陵容却经历了一场人生重大变故。
第二天,等皇上下了早朝,安陵容熬了细粥,带了些酱菜,给皇上送到养心殿。
天气这般热,油腻的东西,想来是不想吃的。
果然,皇上用的很香,安陵容陪着说些皇上爱听的话。
“皇上可是为宫外连着一个多月不下雨的事忧心?”,安陵容见皇上紧锁眉头。
皇上点点头,“大臣们纷纷上了折子,说已经连着一个多月不下雨,若是再不下雨,地里的庄稼怕是就收不成了”
他是为老天不下雨的事忧心,可后宫也不让他省心,还有人处处给他脸色瞧。
昨晚睡下后,一想起晚膳时甄嬛的样子,他就气的睡不着,那个人怎么可以这么不懂事。
“民以食为天,天下百姓都是皇上的臣民,皇上自然担忧,臣妾无用,帮不上皇上的忙,等下去宝华殿抄写佛经为皇上祈福,为天下百姓祈福”,安陵容柔声道。
皇上看着乖巧的安陵容,心里舒服多了,朝堂上那些大臣不是说天不下雨,就说年羹尧在西北拥兵自重,没完没了的烦。
这会子看安陵容含满笑哄他半天,心里的气消去一大半,“容儿你有着身孕,怎么能劳累抄经呢,你现在的任务就是替朕生一个可爱的宝贝”。
他希望安陵容怀的是个公主,可他到底顾及安陵容的心思,没有说出“公主”俩字来。
俩人用过膳,安陵容知道皇上有折子要批,便告退了。
“去翊坤宫”,安陵容坐着轿辇从养心殿回承乾宫的路上,突然吩咐道。
“是”。
因她有孕,抬轿的小太监都极小心,一路走的很稳。
到了翊坤宫,却见送芝迎了出来,想来她往这个方向来,就有小太监报了年世兰。
“奴婢给皇贵妃娘娘请安”,颂芝依着宫规给安陵容行礼。
“快起来”,安陵容含笑道,说着往里面瞅了眼,“皇后娘娘说身子不适,今日免了六宫请安,我特来看看皇后娘娘”。
“娘娘刚服下药睡了,等下娘娘醒了,奴婢定会回了娘娘,皇贵妃娘娘您来过”,颂芝不卑不亢回道。
年世兰不见,也在安陵容的预料之中。
“那我便等一等娘娘吧,实在是有要紧的事要回娘娘,慢不得”,安陵容脸上虽然挂着笑,可语气却十分坚定,今日她是一定要见年世兰的。
颂芝心里疑惑,什么事这么要紧,非要见,她怕安陵容真的有事,就引着安陵容往正堂去了。
安陵容坐下喝了两杯茶后,听到后面一句脆脆的声音,“皇后娘娘到—”。
她一回头,果然看见年世兰站在后面,忙起身行礼,“嫔妾参见皇后娘娘”。
年世兰凤眸轻斜,“起来吧”,说着走向首位坐下,“皇贵妃娘娘什么事,直说就是”。
她最近烦的很,安陵容知道了道士给皇上的药不是普通补药,再说这药,药效也太慢了,照这个速度,他什么时候才能死。
安陵容有意看向两旁。
年世兰会意,给颂芝一个眼神,颂芝传了一句,“你们都退下吧,去院里伺候,娘娘不叫,任何人不许进来”。
安陵容也示意宝英退出去,她要说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娘娘敢不敢杀了太后”,安陵容见殿里只剩下颂芝一个伺候,直接了当说道。
年世兰蹬大了双眼,一脸震惊,像是见了鬼一般,这个安陵容是不是什么东西上身了。
颂芝也被吓的不清,手一抖,掉了扇子。
年世兰瞥她一眼,没出息的东西,这点小事,这......,就算不是小事,也不至于吓成这样,“去小厨房看看,七阿哥的药好了没有”。
还是别让她听了,不知这安陵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安陵容,“皇后娘娘果然将门风范,嫔妾实在佩服”。
“哼,你也着实让本宫意外啊,什么都敢说”。
“听说皇上赏给娘娘一个步摇,珍贵无比,不知嫔妾可否有幸一观”,安陵容不想在大殿里说,她密谋的事,一个不好,就是诛九族的大罪。
年世兰一笑,是个谨慎的人,“随本宫来吧”。
俩人进了内室,安陵容扑通跪下道,“嫔妾活不成了,求娘娘救命”。
这波操作可给年世兰整晕了,“皇贵妃这是,玩哪一出啊,起来说话”。
安陵容并未起身,“嫔妾对香料有几分认识,第一次来娘娘宫里,就觉得娘娘宫里的欢宜香不寻常,浓烈的香味下好像有一股麝香的味道”。
“嫔妾便想法子弄了些残渣,仔细验了,里面却有大量的麝香,那时嫔妾不过是个小小常在,哪里敢在娘娘面前混说”,安陵容继续说道。
年世兰浑身一震,脸上的表情渐渐僵住,想起欢宜香,她的心像被钢刀剜了一下,疼痛顺着血液流遍全身,紧攥的拳头关节发白,她以为她已经不那么在意了,却没想到,这股恨竟然这般强烈。
她比刚才更震惊,更不认识安陵容了,这后宫果然藏龙卧虎。
安陵容看着年世兰的样子,起身走到她身边,轻轻扶了她坐下,“后来,嫔妾总跟曹姐姐提起孩子不喜浓烈的香味,后来再来娘娘宫里,就闻不到欢宜香了,这才放心下去”
“只是,欢宜香是皇上所赐,嫔妾不知就里,所以,不敢再提,只是私下里多了一份心罢了”。
年世兰瞥向安陵容。
多一份心?
安陵容缓缓坐到年世兰对面,倾身向她,压低了声音,“娘娘生产那日,翊坤宫走水,宫女太监们忙成一团,嫔妾见娘娘宫里仍了些小厨房做的东西,便让人去查了查”。
年世兰紧皱双眉,“说”。
“里面有大量活血的药”,安陵容的声音低到几乎无法听见。
可这几个字却像晴天霹雷般,打碎了年世兰心里残存的心软。
“是太后的人”,安陵容一字一字认真说道。
怒,年世兰的脸上只有怒气,眼里散出的光像寒冰一样冷,可她转了转心思,朝外面喊了一句,“颂芝—”
颂芝托着个盘子进来,一进来就发现年世兰跟往日不同,心里立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翼翼到年世兰身边,行过礼,“娘娘,厨房熬的细粥刚凉好了,娘娘可要用些?”
年世兰“啪”一声打碎了碗碟。
慌的颂芝身子一软跪下,“娘娘息怒”
“本宫生产那日,小厨房的吃食可是给本宫吃了?”,年世兰冷冷问道。
颂芝不敢说谎,“那日小厨房的吃食,并未,并未给娘娘用,那晚进口的所有东西都是年夫人从府里带来的”。
“可是小厨房的东西,有什么不妥?”
颂芝见年世兰的样子,早吓的腿打转,“若是娘娘误食了,很可能会,会......”
她不敢说一尸两命,在心里挖了半天,没有找到合适的词,一时急的不知怎么回话。
“大概会一尸两命”,安陵容的眼神逐渐变冷。
颂芝点下头,算是默认。
翊坤宫里,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寒气。
静。
很静。
“哈哈哈,好啊,既然你们无情,那就别怪本宫下手重”,年世兰怒极反笑,等她反应过来,置问安陵容,“你为何要对付太后?”
“她要杀我”。
“好,你说说,怎么动手?”
她们俩相互看着对方,好,咱们合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