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和皇上相视许久,“皇上”,安陵容细声道,“有件事,臣妾想求皇上”。
皇上拉起她的手放到胸前,“容儿有什么事,朕依你就是”。
“莞姐姐身边有个丫头,叫浣碧,现在慎刑司”,安陵容边说边偷看皇上,见他闭着眼,脸上未见不快,接着说道,“是莞姐姐从家里带进宫里的,臣妾也很喜欢她……”。
“既然你喜欢她,朕让她出慎刑司就是”,皇上未等安陵容说完,打断了她的话,缓缓睁开眼,看着安陵容,“那你是要求朕什么事?”
安陵容没想到这么顺利,有些惊讶,一时倒不知说些什么,心里一股暖流淌过。
以前她从不敢轻易向皇上要什么,生怕被拒绝,就连在家,她都不敢向父亲提什么要求,从小到大,她总是最让人省心的一个。
他竟这样,就答应了?
她想的那些理由一个都没用上?
她的眼里不由自主地溢满感激,泪盈盈地迎着皇上的目光,轻声糯糯道,“就是求皇上,让浣碧回莞姐姐身边伺候”,说完一颗晶莹的泪珠滴到雪白的胳膊上。
皇上看着安陵容的样子,心里一阵心疼,搂过她笑一声,又缓缓闭上眼,提高声音喊道,“苏培盛”。
苏培盛快步进来,躬身道,“皇上有何吩咐”。
“慎刑司有个叫宫女,叫浣~”,他没听清名字,转头望着安陵容。
“浣碧”,安陵容接过来,说完还不不忘冲皇上莞莞一笑。
“对,有个叫浣碧的宫女,让她出来,去碎玉轩”。
“嗻”,领命后悄悄退下。
安陵容有些不敢相信,早知道这么简单的事,就不纠结那么久了。
皇上见安陵容样子可爱,哈哈笑起来。
“皇上,笑话臣妾呢”,安陵容顺势躺在皇上怀里,撒娇道,“不许笑”,说完不忘温柔道一句,“臣妾谢过皇上”。
皇上温柔地看她一眼,“朕是你的夫君,以后有什么事只管告诉朕,朕都能答应。”
安陵容虽然不信他的话,却也感动了,眼泪竟然啪啪掉出来,打湿了皇上的胳膊。
“臣妾从小在家里,从来不敢跟父亲要什么,不然就会招来一顿训斥,还要连累母亲”,安陵容说起以前在家,一股委屈从心里涌出。
皇上看着她。
他又何尝不是,他连见他父亲一面都难。
“容儿跟朕说说你小时候的事,朕想知道”,皇上闭着眼说道。
今天他才发现,安陵容一直在他身边,从未离开过。
安陵容听皇上这样说,便继续说道,“姨娘们得宠,父亲也听她们的话,臣妾和母亲在家,错不的半点”
“若惹了姨娘们不高兴,轻则一顿训斥,若赶上父亲心情不好,说不定还要挨一顿打”。
以前想起家里的事,安陵容总是很难受。
现在不知是不是因为经历了太多的事,还是因为有皇上的宠爱,再提起来已经风轻云淡,内心十分平和,就像在说别人家的事。
皇上握着安陵容的手,紧了紧,望向她的眼神更加温柔了些,“朕从来不知,你在家时是这样,朕以后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一点也不会”。
他这次说的是心里话,至少是现在的心里话。
“有一次,母亲给柳姨娘的孩子做衣服”,说到这,安陵容轻笑一声,“母亲的刺绣很好的,不知什么缘故,衣服里有一根针,被柳姨娘发现,结果母亲差点被打死”
“还是臣妾拼了命扑到母亲身上挨了好多板子,还吐了几口血,父亲怕出人命,这才饶了母亲,那次板子打在身上,臣妾一度觉得自己活不了了呢”
“谁能想到,今日臣妾躺在皇上怀里,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说完,一个恰到好处无可挑剔的温柔的眼神望向皇上。
眼里的清澈,任谁见了都要怜惜几分。
皇上的心颤了几颤,当年纯元也总是这样看着他。
自从纯元离开后,他再也没有见过这样的眼神。
他贵为君王,天子之尊,要多少女人没有。
可,她们大多是想从他这里取得什么好处,或是富贵,或是权势,他知道的。
可安陵容却不是,她不让他给她父亲升官。
她和纯元一样,爱的是他这个人。
不知为何,皇上今日总能在安陵容的身上找到纯元的影子,看见安陵容就不由自主的想起纯元,就连刚才,他的眼前出现的都是纯元的脸。
皇上没有说话,只是抱的更紧了些。
“后来,才知道那根针是柳姨娘自己放进去的”,声音很小,皇上听的却很清楚,他太明白这些争斗。
他一直以为这些争斗只皇家,在大家族里,他曾羡慕小康之家,父慈子孝,手足相爱,没想到一个县丞家里,也这样争斗。
皇上只静静看着安陵容,他一定要保护好她。
不让她被宫里这里勾心斗角伤害到,让她一直无忧无虑,一直这么开心。
“你是不是想念你母亲了?朕派人把她接来”,皇上知道她见到她母亲一定会开心。
安陵容听了,心里一动,虽然知道这不可行,也感激皇上能这样说,“臣妾谢过皇上,这样做不合规矩,若后宫人人如此,皇上可不是为难了,臣妾不想皇上因为臣妾为难”,安陵容才不愿意把她放到风口浪尖上去。
在宫里活了半辈子,见惯了后宫的手段,若是她把母亲接进京城,在宫里相见,那些人不活吃了她。
这份恩宠只有华妃娘娘才有,她安陵容可没有那么大的震慑力,更不敢这样明目张胆炫耀皇上的宠爱。
皇上一时兴起,后果全让她承受,心里刚刚对皇上升起的那份感激瞬间被冲散。
哎,他就是个孩子,一个 小孩子,想到什么做什么,算了,不与他计较吧。
听说顺治帝,当年极宠爱董鄂妃,便是有那样的宠爱,她必定也承受了后宫的许多压力。
她笑的温柔极了,脸上带着些绯红,“听说有孕八个月,内务府便会安排母家人进宫,等臣妾……”,说道这,安陵容低下头,不再说下去。
眼里流出一阵落寞,明确皇上已经察觉到这份情绪,才赶紧换了个笑脸,生怕皇上知道似的,柔情望向皇上,“臣妾有皇上的宠爱,后宫里的姐妹对臣妾又十分和气友好,得到的已经太多。”
“臣妾不过是偏远地方的一介县丞之女,身份本就不能跟京城大家族的闺秀比,若得到的再多,就怕无福承受了”。
她停顿一下,柔柔的笑着望向皇上,“只要能日日见到皇上,臣妾就已经心满意足,旁的,不敢再奢望”。
安陵容的一言一语落进皇上心里。
他除了心疼,还是心疼,太医告诉他,安陵容的体内存了些麝香,加上身体偏弱,不易有孕。
朕的女人,朕不能让她受半点委屈,皇宫里母以子贵,安陵容一直无子,必当受旁人轻视。
他想起来四阿哥,一直养在圆明园,他为了保护四阿哥不得已才冷落他。
宫里身份尊贵的妃子不少,四阿哥生母实在卑微,他在宫里,将受尽冷眼。
这么多年也苦了那孩子了,哎,生在帝王家,有些东西,是必得承受的。
皇上想起四阿哥一直没有生母在身边照看,再转头看看安陵容,一个念头在心底浮起。
“容儿,你不要这样说,什么县丞之女,朕明日就给你父亲升官”,皇上打定主意说道。
安陵容笑的更灿烂了些,眉眼间皆是风情万种,“臣妾谢皇上,不过不可,皇上忘了跟臣妾的约定啦?”。
“哪有女儿拦着不让父亲升官的?”,皇上宠溺看一眼安陵容,笑笑说,“也罢,这件事就依你,但是另一件事,你得听朕的”。
“什么都依皇上”,安陵容依偎在皇上怀里,又往里钻了钻。
皇上捏了一下安陵容的鼻子,“小妮子”。
“四阿哥一直养在圆明园无人照看,朕一直想给他找个养母,容儿,就辛苦你来替朕照顾这孩子”。
那幅画的威力这么大吗?
直接给了他一个儿子,一个皇子?
宫里的女人穷其一生,争的抢的除了皇上的宠爱,更重要的是要抢一点皇室血脉。
只要有了孩子,一生富贵安康是有的了。
哪怕是个女儿,将来公主出嫁,生母是可以跟随公主到宫外生活的,一生无忧。
四阿哥,她终于得逞了,只是来的太快,太突然,这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心跳的厉害。
安陵容见皇上正看着她,忙强压下内心的激动,“皇上这是说哪里话,四阿哥是皇上的儿子,是天子的儿子,是尊贵的皇子”
“臣妾若能照顾四阿哥是臣妾的福气,只怕自己学识有限,也不通诗书,教不好四阿哥,有负皇上重托”。
安陵容一番话,说的皇上十分受用,“你只照顾他生活即可,学业上有师傅呢”。
“那,那,那皇上也要问问四阿哥的意思,看他愿不愿意”,安陵容尽量保持冷静的语气。
皇上心下思索,越发觉得安陵容懂事,想的周到。
这时,安陵容不经意间看见苏培盛在门口,好像有事,往外看正好对上苏培盛,见苏培盛给他行了一礼,就知道他一定有事禀皇上。
皇上连日来心情不好,想必底下伺候的奴才也不好过,这会会有什么事?
安陵容慢慢回忆着,华妃?
一个念头闪过,皇后动手了?
怎么把皇后这茬给忘了。
哎,这温柔乡!
安陵容心里啐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