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庄会意,甄嬛才高气傲,打小就出挑。
以前闺房私话,说要嫁于世上最好的男儿,与夫君携手一心一意,眼下皇上虽说宠她,可到底是离一心一意差的远呢,怕是皇上对安陵容的怜惜落在她眼里,落进了她滚烫的心。
“嬛儿,若咱们嫁于平常人家,与夫君夫唱妇随,可现下都进了宫,就与宫外的女子再不一样”,眉庄细细安慰道。
“咱们与皇上总有君臣之分,后宫这么多人,以后还会更多,皇上不过今儿宠爱你多些,明儿宠爱她多些,若为这个不痛快,怕是终生难安了,况且安陵容原就与咱们情同姐妹”。
“姐姐,我懂,我都懂”。
“你也看到了,一个安陵容竟左右皇上心绪,那些人杀与不杀全在皇上一念之间,安陵容的恩宠可不就是四两拨千斤么,在宫里没有恩宠真的很惨,经过这件事,咱们也算真切体会到皇上的情谊不仅关乎自身,咱们的恩宠与父兄的前途乃至家族命运紧紧连在一起,哪里还容得咱们儿女情长”。
说着,不免叹息,忽而又笑着说道,“咱们自己得想得开,与其想那些,还不如趁着年轻得宠,分一杯皇室血脉最要紧,一个实实在在的孩子才是紧要之事,你只看齐妃和曹嫔便知道了”。
“姐姐说的我何尝不懂,只是情感上不是道理可说的通的,我没事,习惯就好了”,甄嬛低着头,说到最后一句终还是没忍住一颗热泪从脸颊滑落。
“哪有女子不盼夫君眼里心里只自己一人的,只是世间万物,并没有完美一说,人人都羡紫禁城富贵,只是这富贵中,也有旁人不曾体会的辛酸,咱们出身已是上层,从小锦衣玉食,养尊处优,从不曾为生计发愁,若再求男女情爱,当真是奢侈了”。
眉庄低头看着隆起的小腹,拿起甄嬛的手,在肚子上轻轻摩挲,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嬛儿如此聪慧,怎会不明白,也必定知道在这宫里怎样才能更好的生存”。
“哎呦,不得了,他,他动了”,甄嬛惊讶的叫起来,眼里放出惊喜的光芒,一扫刚才的闷气,抬起头望着眉庄喊道。
“瞧你,他都快六个月了,每天都动的”,眉庄感受到胎动,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谢姐姐开导”,甄嬛也换了笑容,拉起眉庄的手,“姐姐莫要笑话我”。
眉庄左右看看,见没人,低声说道,“我不是说过陵容给我一个助孕的药方么,我现在告诉你这个药方还需一副药引,陵容口述给我”,说着嘴角一笑悄声在甄嬛耳边说了,想起什么又在她耳边低喃道, “皇上宠幸你之后,回到寝宫躺床上,让浣碧或流珠帮你把腿竖着抬起来”。
甄嬛略一思考,唬得满脸通红,一股火似的热浪从胸口喷出,只烧得两边脸热辣辣的,忙着,“姐姐,说的是些什么”。
为缓解尴尬,甄嬛站起来走到亭子边上,拿手帕扇着,一会儿回头调皮说道,“难道姐姐是这样有孕的么”。
眉庄抿嘴一笑,“这算什么,你过来我再告诉你一个偏方”。
眉庄在甄嬛耳边轻轻说一句,甄嬛大惊,花容失色,直羞的难耐,“姐姐这是哪里听来的浑话”。
眉庄只满脸笑意的看着甄嬛,“宫里老人说的”。
“都是些浑话”,甄嬛低头摆弄着手绢,“姐姐这月份大了,伯母快进京了罢”,为缓解尴尬甄嬛转了话题。
“已经进京了,皇上说我这是第一胎,可以许母亲早点进宫,说是下个月就可来圆明园了”,眉庄眉眼含笑,“我也想念的很”。
接下来,俩人只聊一些家常,见时辰不早,各自回宫,约了晚膳后叫上安陵容在闲月阁一聚。
回到繁英阁,安陵容洗了澡,又用了些莲子羹,方觉得回过神来,躺在贵妃榻上,宝鹃在一旁静静伺候。
安陵容以为这件事过去那么久,已经忘了,直到现在冷静下来才发现原来在脑海深处竟这样清晰。
那时甄嬛是真心待她,她也是真心待甄嬛,她又怀念起那段真心的日子。
可,是何时,俩人产生嫌隙渐行渐远,安陵容想着前世的事,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已接近黄昏,阳光从云彩中穿过照来,安陵容的心情好转,吩咐宝鹃准备着晚膳后去闲月阁。
晚膳时分,安陵容正在用膳,小顺子进来行了礼,细细回了今天勤政殿发生的事。
末了,又将后来华妃到勤政殿的事回了。
“嗯,做的好”,安陵容夹一块笋吃了,望一眼一旁伺候饭菜的宝英,宝英会意,拿了妆台上一个袋子递给小顺子。
小顺子扑通跪下,“奴才本在冷宫当差,一辈子都没个出路,家里穷的都过不下去了,奴才和奴才家里能有今日,全仗小主赏识提拔,奴才为小主赴汤蹈火,只怕不能好好报答小主,不敢受小主再赏。”
安陵容放下筷子,笑到,“快起来,你的忠心我自然知道,这些钱你拿着,宫里有钱才好办事,不许省着,这都是身外之物,宫里你有很多同乡,大方些。”
“小主安心,奴才明白”,小顺子见安陵容说的清楚,接了赏赐,打了个欠儿退出去。
这小顺子果真有点本事,看着不起眼,才几个月时间,就跟各宫里小太监小宫女混熟,尤其御前的小郑,景仁宫里管洒扫的孙奇,都快成亲兄弟了,安陵容看着退出去的小顺子,嘴角扬起一抹笑。
晚膳后,安陵容带着宝鹃往闲月阁去。
“余常在那边还好吗?”安陵容悠闲问道。
“奴婢刚给余常在送阿胶糕,听她身边的宫女说,余常在现在的饭菜都经过老嬷嬷试毒,所用的东西都细细检查,很是仔细”,宝鹃细细回道。
“小主,那么珍贵的浮光锦送给皇后和华妃也罢了,小主位份在莞常在之上,实在不必......”宝鹃几经思考,终于没忍住。
“就是因为名贵,才送的,想来也能入得了莞常在的眼,为我父亲的事,我应该好好谢她的”,安陵容望着前方,似乎想到什么,自言自语道,“不过一件衣料而已,论名贵自然是极其名贵,可若是冬天,它还不如粗布棉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