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天剑宗处于罗天域中央,四面八方都有极为繁华的大城簇拥,宛如众星拱月,而这些城池与罗天剑宗宗门之间,是大片的大片的埋骨地,将两方隔开。
空冥衍仙舟行至埋骨地时,仙舟上显现出了金纹流转的阵法屏障,只是一瞬,很快便消失不见。
空气中原本还能闻到的腐朽味道和荒芜气息在阵法的作用下消失,让人呼吸松快了不少。
修士可长时间闭息,却总是比不上自由自在呼吸空气来得好。
下方的埋骨地白骨森森,有浮于土面的,也有半掩在乱石中的,扭曲的骨头姿势千奇百怪,一具具或大或小的尸骨幽幽的望着天,煞气冲天。
贪恋死亡气息的跗骨鸟在埋骨地中徘徊,嘴巴张开时发出嘶哑难听的叫声,就连明媚的天色,在埋骨地这一处也显得昏暗。
舒长歌往下看时,连绵不绝的白骨根本看不到头,也不知这一片埋骨地究竟埋葬了多少尸骨。
罗天域的凡人在外行走无惧妖兽侵袭,多亏罗天剑宗惯爱把弟子的考核试炼放在妖兽身上,几千年下来,罗天域的妖兽,已经被剿灭的差不多了。
眼前的这片埋骨地,便有许多尸骨来自于那些妖兽,除此之外,底下埋葬的,还有各种身份的人修。
有的是邪魔歪道,有的是叛宗之人,也有试图拜入剑宗却走不过这片埋骨地的凡人。
无数人与兽的尸骨长年累月的积累,才铸就了这壮观的埋骨地。
舒长歌并未看清被死雾遮遮掩掩的埋骨地究竟是何模样,仙舟在此刻速度加快了不少,很快越过了这片阴煞之地。
罗天剑宗的形象和宗门理念,和这片埋骨地相差甚大。
仙舟徐徐而行,云雾从身边掠过时,还带着阵阵凉意。
过了埋骨地,大约再飞行一盏茶的时间,罗天剑宗宗门所在地,便近在眼前了。
“罗天剑宗,当真气派。”
有同门的声音不知何处传来,伴随着这句话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座座壁立千仞,犹如一柄柄长剑的高峰。
苍翠的山峰不大,笔直笔直的直入云霄,不像山,更像剑气凛然的长剑。
山峰之下,是玄色奔腾的长河,河流湍急,带着哗啦的水声撞在平地屹立的山脚,被拦住了去路,只能绕开山峰继续奔流。
一座座山峰,就像是河中石柱,将水流分成了弯弯绕绕的黑色水带,一刚一柔,一曲一直,相得益彰。
最令人叹为观止的,并非是这山水相依之景,而是那力压众峰的玄色巨剑虚影,虚虚实实之间浮动,舒长歌在仙舟之上,甚至看不清这巨剑虚影的全貌,只能感受到那股一往无前的锐意。
不知何时,仙舟上已经安静的连呼吸声都察觉不到,不管是第一次,还是第几次,见了罗天剑宗这把剑的虚影,都会觉得身心震撼。
八大宗门,无论哪一个宗门的底蕴,都足以令人心惊。
仙舟仍然在行进,而前进的方向,正是那巨剑虚影,这虚影,是罗天剑宗山门的标志,介于真实与虚幻之间,同时也是他们的山门大阵。
虚影近在眼前,却又像海市蜃楼,尽管仙舟一直在前进,但两者之间的距离却没半点变化,操控仙舟的人,就像是看不到这一幕一般,仍在御使仙舟前进。
舒长歌和澜阎两人安静的看着这一幕,那些看上去极为普通,除了骇人以外再无其他神异的山峰,盯久了,似乎能够从中感受到各式各样的剑意。
或奔放、或热情、或冷冽如霜、或心如止水。
舒长歌隐有所得,还未来得及细思,看得见却摸不着的巨剑虚影消失在眼前,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绵延数万里的庞大建筑。
殿堂相接,首尾相连,错落有致,云端上的剑宗有异鸟飞翔,哢音木杪。
和浮天秘境内风景如画,仙气缥缈不同,罗天剑宗更多的是肃穆和剑修的冷硬,更不用说这坐落于云端之上的剑宗群落四周,尽是茫茫的白雾,以及在白雾中若隐若现的一道道各异黑影。
舒长歌凝神望去,才发觉那竟是一柄柄飞剑,灵光全无,剑意不存,灰扑扑黑黝黝的,丝毫不起眼,却一柄接一柄的,将整个罗天剑宗包围在内。
若说浮天秘境是空濛湖温柔的托起了整个浮天仙门,那罗天剑宗便是生活在灵剑海的包围下,茫茫的是飞剑,如同孤岛一般被隔绝的,是罗天剑宗。
空冥衍仙舟此刻已经停了下来,纹丝不动的等候在这无边剑海之外。
舒长歌他们能够看见中央处的剑宗,有匆忙来回的身影,一如浮天仙门内试剑广场。
轻微的嗡鸣声响起,仙舟面前那些黑黝黝的飞剑淡去存在,就连舒长歌,也无法感知到这些飞剑,究竟是消失了,还是藏到了云雾之后。
浮天仙门到来,在罗天剑宗眼里,自然也是不能怠慢的贵客,有数道人影迈步而来,不过一个跨步,便已出现在仙舟前。
面容刚毅的青年剑眉入鬓,身后斜斜负着两把灵剑,一柄细,一柄粗,身后跟着好些身着罗天剑宗内门服饰的弟子,难掩兴奋和好奇的打量着仙舟。
空冥衍仙舟的阵法隐去,罗天剑宗的人方能看见仙舟上的人影,言子瑜的身影出现在仙舟之首,下一刻,仙舟化作青色流光,没入言子瑜的身体。
仙舟上的弟子早有准备,一个个安然落地。
周围原本白茫茫的云雾此时化作了通透的白玉砖,托着众人在空中自由行走。
“言道友,许久不见,修为又有长进啊,恭喜恭喜。”
看似不苟言笑的青年在张口的一瞬间,抖落了一地的冷酷形象,只余一份豪爽在面上。
他身后的弟子默默捂脸,欲哭无泪,更有师弟扯了扯他的衣摆,小声念叨着“形象形象。”
舒长歌见这负着双剑的青年一脸牙疼的模样,将求助的视线看向……言子瑜?
“姜道友突破在即,想来言某不久便能一观道友的风采。”
青年听了他这话,似乎牙更疼了,一脸的痛苦,他拍下了身后那名弟子提醒他的手,瞪了对方一眼,转过身来时,一副无所谓了的态度。
“得了得了,你这家伙就别和我寒暄这些了,明明知道我不擅长这些,故意笑话我呢。”
他这般说着,视线扫过同样站在言子瑜身后的浮天仙门弟子,在看见舒长歌和澜阎的打扮时,眼睛一亮。
“这就是你的小师弟,还有郁槐的师弟,啧啧啧,真是不得了的天才,这才修炼一年出头吧,已经辟海期了?”
他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目光坦然,虽然很是直白,但并不让人反感。
看着看着,他的模样便有些伤心。
“哎,神机墟里那神棍说的果然不错,你们浮天仙门的气运昌隆的让人呕血,这都几万年了,沉浮兴衰,也该轮到你们了吧?”
浮天仙门的弟子嘴角都抽了抽,这位罗天剑宗的大师兄,怎么敢当着他们的面,直白的表达着让浮天仙门衰落的话。
简直不可饶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