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村人多,虽然有些人外出打工,但许多人家都盖起了新楼房。
阿狗家还住旧房,父母去世了,瘸子老婆也带着儿子走了,他一个人吃饱全家不愁。
阿狗其实很有力气,只要不懒惰,肯干活就能过得好。
然而,他就是好吃懒做。
村里找到他,他开出条件要享受低保。
这让本来就看不上他的村委会更加瞧不起他了。
傍晚时分,阿狗考虑着去哪里搭个饭,看见门口站着个陌生人,不由得问:“你是谁?”
那陌生人穿着西装,看上去斯文,一看就不是本地人,专注地看着阿狗门前的一颗梨树。
陌生人听到声音,转过头问:“这是你的院子吧,这颗树是你的对吗?”
“门前的树当然是我的。”阿狗打了个哈欠,并不友好地说:“你想干啥?我家里没啥值钱的东西能给你偷。”
陌生人微笑着递给他一张名片说:“我对你的树很感兴趣,你愿意卖吗?”
阿狗接过名片一看,上面写着园艺经理,虽然他不懂这是什么东西,但感觉很高级,应该是城里的东西。
本地的梨树是老品种,没人打理,结不了几个果子,而且果子又小又酸,据说以前是喂猪的,路边上很多人都不会多看一眼。
“卖啊,卖!”
阿狗警惕地问道:“你买这个干什么?”
陌生人开心地笑着说:“这种树长得弯曲,不太好看,但可以用来做拐杖,我看了你们村里的树还挺多的,但就这颗形状不错,可以雕个龙头装饰一下,做拐杖挺合适的。”
“有道理啊,那你出多少钱?”
阿狗有点急了,这地方的老梨树并不受欢迎。
陌生人看上了其中一棵,阿狗担心别人也看中了,就没机会赚到钱。
陌生人给了400块钱,阿狗很高兴,他觉得这老梨树几乎结不出好果,没人会买。
阿狗说这是门前树,得贵点。
陌生人表示喜欢这树的长势,问多少钱合适。
阿狗提了个价,说我们乡下门前树有品味,这树不好打理。
陌生人同意了,约好明天来取。
阿狗急着想砍树,但陌生人说得从根部砍,而且要是天亮时间砍,那时候材料最好。
阿狗懂了,但担心陌生人反悔。
陌生人说可以先给定金,但要早起砍树。
阿狗拿到两百块定金,保证一早起来砍。
陌生人认可地点点头:“那麻烦阿叔了,我专门做这生意的,要是看上其他树要不你替我去谈吧,我也省得挨家挨户说。”
“价钱嘛,我看上的一颗500,怎么谈是你的事,我只要求早上砍。”
“放心,交给我吧,我保证你不吃亏。”
阿狗开心得不得了,这简直是意外之财啊。
村里老梨树遍地都是,无人打理根本不值钱,现在竟然有人上门收购,对于懒散的阿狗来说,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阿狗高兴地割了猪头肉换了钱,买了酒饭,还计划早点睡早点起来砍树。
陌生人离开了村子,为了避免引起怀疑也没有过多停留。
陈家院内,按陈勇的指示,母亲谢玉兰在院子里炖了一只老母鸡和一只甲鱼,锅里炖着的食物散发出浓郁的香味让人垂涎欲滴。
姐夫谢武带了瓶好酒来,忍不住说:“这样就能收拾阿狗了?”
陈进山忙碌地张罗,也满脸疑惑。
副班长大熊也一样:“陈勇,你到底在想什么啊,买那种破树还花钱,你脑袋里装的是什么?”
陈勇有些无语了:“班长,你在林业局工作,谢武你是警察,我想干什么你们不知道?”
两人都没动杯中的酒,默默摇了摇头。
陈勇只能说他们的专业不行,谢武还好,是基层警员,对林业行业不了解也情有可原。
但是大熊班长你是林业局的,对这点门道一窍不通,实在说不过去。
大熊退伍后到了林业局上班,这个局真是清闲得可以喝茶看报纸。
陈勇问大熊知不知道砍伐许可证。
大熊说知道,但说几乎没有人来办这个证。
在省城,街道和居委处理绿植修理和砍伐都是自己的事,不会去林业局报备。
这个证件就是鸡肋,没人会办,林业局也不会无事纠结,因为得罪一片树林就是得罪一大片。
现在林业系统太复杂了,还有森林公安和其他部门也有管制权,整个系统就像爹不亲娘不爱的清水衙门。
陈勇告诉大熊,这些树是村里栽的,但村里只负责维护,并没有所有权和使用权。
就算是陈巴派人去砍,也是违法的,除非是病变虫害才能砍掉。
这个砍伐许可证是林业局的法宝,上面的条文适用范围广,连陈进山砍自己门前的树都会被抓。
谢武和陈进山都感到震惊,以前自家地上的树几乎都是属于个人的。
现在连砍自己门前树都违法了,他们听都没听说过。
陈勇无奈地告诉大熊,这个事情地方上不会过多关注,所以大家都忘了这个法律条文的存在。
大熊尴尬地说,他进这个局是容易的,那个办公室就是混吃等死的地方,他正准备着学习不能呆在那里了。
陈勇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这次就当是业务训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