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杨七九推开竹斋的院门时,已经是下午时分了。
先进了后院,进了柴房把破烂的布包处理完毕才找了个竹凳坐下,长呼了一口气。
这时,杨伯正在前面的田地里沉稳地挥动着手里的劳动工具。一步一步地,在不大的地面上一下一下留下自己的足迹。
这让杨七九不禁开始陷入了回忆。
这个场景,他曾经呆呆地看了近三个月。
试问,当你从一片迷雾中走出,脑子还没完全清醒的时候,一只有恐龙大小的奇形怪状物体在你面前张开了大口。
痛楚都感受不到,只能感受到血液的大幅流动的时候,看着那个东西似乎觉得口感不好,又把你吐在了一边的溪流里。
连流水的温度都感受不到,只能模糊地看着自己的身体随波逐流,逐渐视线漆黑了下来。
然后醒过来,看见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你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对,那样的伤害已经在自己的认知里是绝对不能治愈的。而且不仅是所见都是没有见过的,所听见的也是莫名的话语。这个地方到底是哪里?
每每自己想去回想的时候,脑袋都是一片空白。
唯一确定的是这个地方,不是自己该来的地方。所以只能麻木地接受这一切。最常见的就是这样呆呆地看着老伯锄地,可笑的是,连锄地的工具自己都不知道它的名字。
可是,老伯夜以继日地耕耘着这一方小小世界。
也默默照顾着仿佛痴呆的自己。
沉稳的脚步,有力的挥舞,坚定的眼神。这些东西日复一日刻在自己的眼里,却始终不能在心里留下痕迹。
因为那里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自己是谁,自己来自何方,自己要到哪里去。都不知道,都不清楚。自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再一次有意识的清醒,看见的依旧是这位老伯。
青衫白巾,头发半白,脸上有深深的皱纹。但是那双剑眉依旧挺立,漆黑的眼瞳内反射着烛火的荧光。
[@#/?!]
依旧是未知的言语,老伯依旧默默地诉说。
床头的火烛渐弱,老伯才闭上了嘴巴。接着是长久的沉默,然后发生的事情成了杨七九这辈子都不会忘却的回忆。
老伯抬起了手,烛火燃尽,在一片黑暗里,有光。
是一种用语言难以形容的光,不是记忆里和平日里看见的太阳光,也不是夜色下微微飘忽的荧光。是一种完全由内而外的光亮。
在填满了这个小小的空间一瞬后,又变了,变成了虚无。整个空间仿佛独立于所有世界,在无限扩张,在这片虚无中,自己又重新降临在世界上,生老病死,重归虚无。
又一次清醒过来,自己正坐在桌前。
香喷喷的饭菜放在面前,手边正是一双筷子,他感觉很饿,所以自然地拿起筷子干起饭来。
端菜的老伯静静地站在门口,嘴角微微上扬。
然后,就这么过了三年。杨七九花了一年来熟悉周边的一切,学习所有自己不清楚的东西。也开始握刀,砍柴,种菜,直到今天。
[唉喲]
杨七九伸了懒腰,便朝杨老伯打了个招呼,进到内屋准备下午要做的事情。
竹斋,是神剑宗的食堂。但是平时却见不到多少人来吃饭。只有某些时期,才会偶尔客满。
其实说是食堂倒也不能算,只是杨七九自己擅自筹划起来的。
把面前的草地夯实,四周围起院门,用后院的竹子编出的座椅挪到院前,这部分是杨老伯负责的。
和那个专门管财政的副掌门谈条件,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顺利到杨七九在刚开始的时候有些担惊受怕的。
那个胖胖的家伙微笑地拉着杨七九的手,大把大把地塞钱的模样弄得杨七九不知所措。
还好意外迎来了竹斋第一位客人后,这食堂就顺顺利利地开办了下去。
要说里面没有什么猫腻,杨七九是万万不相信的,可直到现在也看不到什么奇怪的地方这点更是让他摸不着头脑。
索性大手一挥,不去管它。
自己一个普通人,在这个世界还需要这么大费周章地做局来弄自己吗?
而且这食堂开得可以说是非常悠闲。
每位来竹斋的客人都没有投诉过一次,哪怕是来晚了没东西吃了,也只会乖乖地回去没有一丝怨言。
也没有什么家伙会因为菜品不合口味大喊大叫,某位骑老虎的家伙除外。
更不用说,他们自己都会自觉地在开饭前来前院集合,每日只需要按大约多出一点的分量就可以满足所需。
这一点上,杨七九真的很感谢不知道是哪位高人为自己铺得康庄大道,自己走的那叫一个舒坦,以至于到现在,视野内也看不见什么明里暗里的坑洼。
每日到饭点前只需要朝外看一眼就行。
比如,现在就在外院里座位上吵吵嚷嚷的那么一群人。
[今天我感觉到了那层模糊的界限了,可能明天就要直接突破了!]
[切,你那是在打坐的时候摸到了要睡觉的感觉了吧!]
[你说,昨天我那招怎么样,算大成了吗]
[蛤!你在放屁!]
[我觉得和师父的还是差点感觉]
[屁!你就是在睡觉!]
[你!要不要亲身体验一下!]
这几个人声音真的是此起彼伏,而且关键是嗓门贼大。
[喲!七九!]
一个人高马大的家伙凑到杨七九身边,猛地拍了一下。
[今天吃点啥呀!]
这一击,贯穿了胸膛。
杨七九咳得停不下来。有点喘不过气。
[啊,这,七九,你,你没事吧?]
摸着自己的大光头,男子摊开了手。
苍剑门的二师兄李大力不解地摇头。
[我没用力呀!]
确实是没用力,这群来自苍剑门的家伙要是真的动起手来,杨七九连咳嗽的过程都可以直接省略了。
[今天的话,老三样。]
杨七九顺平气,也不与这些傻大个计较。留下个背影朝厨房走去。
[啊!]
整齐划一的哀嚎响起。
没多少东西剩下了其实。杨七九在厨房看了看,现成的只有馒头,咸菜和白开水。也没多少材料剩下给他发挥自己的手艺。
不过,外面那群家伙其实也不挑食。
有吃的,他们就可以毫不犹豫的开始干饭。
[你们,今天,又学了些什么呀]
在这群家伙们埋头干饭的时候,杨七九向自己比较熟悉的光头问道。
[哦!今天呀!嗯,学了……“气运行在身体的各种特殊情况”“论突破时的前期准备”“如何在不影响气海的时候论扩张气海的七种方式的利弊”……还有啥来着]
[还有药草的作用,还要把所有影响神闕穴先天之气运行的药草全部记下来,还有各种药草的不同效果。明天就要验收了]
一旁的某位师兄补充了这一点。
[啊!我,我忘了……]
[那你等着挥剑吧,用那把门内传了三代的宝剑,好好锻炼锻炼!]
[你别见死不救啊!笔记,快,谁有笔记!]
光头都顾不得吃饭了,慌慌张张地朝自己同门的师兄弟们求助。
怎么,好像莫名,有种既视感……
杨七九看着这闹剧,乖乖地退到了一边。这个世界的修仙怎么总感觉有点和印象里的区别有点大。
但是,仔细一想,又好像挺合理的。
今天直到晚上,来吃饭的只有苍剑门那些家伙。
所以打扫起来也十分简单。夜幕降临前就把所有活都完成了。
正点着灯,在屋内等着某个家伙的出现。
竹斋的环境真的十分优美,夜晚下,后院那个小小的蓄水池会有萤火亮起,湖面反射着月光。衬着周围的绿竹,寂静优美。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围栏处响起,然后是重重的落地声和拍打声。
随后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就出现在厨房的门口。
[呦,今天挺早呀!]
人还未走近,杨七九便开始打趣。
[唉,七九哥。别提了,今天的我,可倒霉了!]
[什么?谁能让你受苦呀,邱胖子。]
来人近了,烛火的光亮下,肥肥的脸最是突出,然后是圆圆的眼睛,大大的肚子。就是一个普通的小胖,身上的衣服却是格外别致。
[嗨,还不是师娘,说我吃太多,这肉一时半会减不下来。为了练功,还要强行把我这身肥肉减掉。先是强行让我练了一上午的拳,下午又是各种训练。甚至,还不让我吃东西!]
[为了从她手里逃出来,你知道我花了多大力气嘛!]
说着,眼神便看向桌上早已准备好的馒头和咸菜。
[还有人能让邱胖子你绝食,那真是絶了]
[对吧!我也是这么觉得!]
[行吧,今天其实是有好东西的,但是你这几天都没来,所以也没办法给你留。只有这些东西了,不知道你吃不吃得饱]
[够了!够了!七九哥,还是你对我最好,知道这口吃的就是我的命啊!]
说罢便立刻开始干饭。
这邱胖子,想起自己和他的第一次见面就会忍不住想笑。你见过半夜像小偷一样的摸入厨房就为了几根咸菜的家伙吗?
这个家伙就是。
[对了,邱胖子,今天,你师娘又教了你些什么东西呀]
[嗯,今天,的话。教了七伤拳,说是为了帮我减肥。但是其实这套拳法虽然确实要调动全身气力,但是其实对减肥没有多大帮助,应该教鹤性拳的。哦!哦!对了。今天还教了……]
随着咸菜见底,你问我答的对话也逐渐进入尾声。
[嗯,嗯,嗯……]
吞下剩余的几口,邱胖子也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七九哥,你不破境吗?]
[……]
沉默持续着,邱胖子也默默地啃着馒头没有说话。
按照这些天杨七九从这些杂七杂八的手记中了解到的,这里的修行好像就只有三个境界。
破境,化尘,归元。
破境,是这个世界修仙的第一个境界。
也是正式踏入修仙的第一步,这第一步却难如登天。
每个人体内都有先天之气存在,流转于体内各筋脉之间。而这个世界也存在着飘然的周天之气。
周天之气演化万物,先天之气育化生灵。两者同源可以相互转化。而修仙者,便是熟练掌握着种转化的异人。
掌握这种变化的第一步是使先天之气与周天之气接触并同化,做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一步,便是要打破自身局限,纳天地之气于体内。
这便是破境。
可是这一步,似乎却对大多数人而言,是一辈子都不可能跨越的。而且连尝试一下的代价都是每个人所无法接受的。比如这些手记中很大一部分都是在破境前的畅想和计划,之后的还能有记录的都是寥寥无几。
其实,杨七九很早就对修行有无穷的好奇心,所以他早早地问过了杨老伯关于修行的事情。
可是,杨老伯只是含糊其辞。这让杨七九很奇怪。
修行,本就是逆天改命。
这是杨老伯告诉杨七九的原话。
其实,根据这几年的所见所闻来看。好像,在这个地方。修行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是人人都趋之若鹜的事情。或者换句话说,是不到万一迫不得已的选择。
更奇怪的是,没有人告诉自己,这是为什么。
可能对这里的人来说,这是一种常识。
这个理由,或许自己已经猜到了。但是却一直不想去确认。自己或许并不想破坏一些东西。
比如,对修行的憧憬,对世界的热爱,对活下去的这件事有一些热忱。
所以,自己很识趣的知道要了解一些什么,放弃知道些什么。
思绪渐渐平息,杨七九看见了邱胖子小心翼翼看着自己脸色,肥肥的脸上那张嘴却不忘啃着馒头。
[我没事,放心。我只是还没想好,要不要跨出去那一步……]
[七九哥,你要相信你自己!破境什么的,对你而言是小小意思啦!]
这个邱胖子,不知道为什么,从见到的第一天起,就对自己有着莫名的自信。这个世界上,应该是没有所谓的,爱吃馒头的傻胖子的。
[吃你的吧!我自己的事情就别乱操心了]
[好,好吧。]
[话说,今天的东西呢]
[哦,哦,哦。这次赶的急,没拿到什么,那书库里随便顺了一些。要是,不行的话----]
[没事,这些就够了,谢谢了,邱胖子。明天要是能来的话,我可以请杨老伯给你做几道菜]
一听闻杨老伯的名字,邱胖子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然后把手里剩一口的馒头直接吞下。喝了几口水,便急急忙忙地朝外赶。
想来从那位副掌门手里逃出来,也不容易呀。
杨七九把木碗和竹杯洗了,放好了。才拿着油灯,看向了邱胖子留在桌上几本书。
好像是一本杂记和一些手记。
我看看,这本是……
嗯?这是?
[海棠心法?]
这不会又是什么前辈创出来的独门秘籍吗?不知那位前辈现在还在不在了。
这个地方,自己人生地不熟的,多多了解一些东西总归是没错的。
这手记有些简单干练,没什么多余的东西,只有每日修行的体悟和心得。
破而后立倒是没什么可说的,但是你这直接散去全部修为,重新破境是个什么理。破境之后再破境,是要破个什么境界。
这些东西,大多是神剑宗的前辈们留下的自己的身心感悟。还有一些是到处收集来的。也从不辨别好坏和对错。如果自己的推断没有问题的话,修行这件事,好像没有什么正确的路一说。每个人的情况都有所不同,每个人的感悟也可能完全不一样。
没有什么稳定的路啊,每个人都是在摸黑前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脚下一滑,直接身死道殒。
好像比较能亮眼的感悟的话,还是上个星期的那本“泛海杂记”。里面那句“修行如泛竹舟逆流,不进则死,不均则死,不稳则死,不坚则死。”简简单单的几句话,满满的求生欲啊。
所以,那位前辈……
微雨初霁,一阵风吹动,竹林里传来清脆的鸟鸣。
身子一抖,杨七九感觉有点冷。
然后,浑身难受。身上的毯子掉到了地上。
面对着云雾里看不见的昊天,伸了个懒腰。然后打着哈欠,把毯子收好,书本放到屋里。
杨老伯早早就出门砍柴了。本来是轮到自己了来着。
做做早操,清洗了一下,打扫一下院子和饭堂。
扛着农具,提起篮子,朝后院菜地走去。理理地,摘点果子。再到竹林里碰碰运气。
忙活半天,在接过杨老伯手里的干柴后,开始今天的准备。
[今天的话,掌门要过来。要招待一位贵客。]
杨老伯这么说着,边洗手磨刀。
[那我今天还是去劈柴,切菜?]杨七九熟练地准备拿刀。
[不,你今天来帮我打下手]
嗯?嗯!
[呆着干啥!还不快去准备!]
[哦!好好好,我去准备,现在立刻!马上!]
杨七九屁颠屁颠地跑了起来。
[话说,杨伯,今天来的是那位贵客啊,有什么消息吗?]
这么说着,杨七九转头一看,发现杨老伯用一种难以理解的表情看着自己。
嗯?
[怎么了吗?难道,还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不会吧,我可是籍籍无名的小人物,和掌门的贵客可一点关系都摸不到哦。
[嗯,确实和你有关……]
[啊!]
不会吧,难不成?
[那位,该不会是我的未婚妻?]
杨老伯的目光没有变化,但是和他相处那么久也知道自己没说对。
[难道是我的亲生母亲?家族宗母?]
还不是。
[啊!这都不对的话,总不能她和我性命相关吧!]
杨老伯点了点头。
嗯?嗯?嗯!
还没等杨七九再胡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杨老伯开口了。
[那位贵客救过你的命!]
哦~
好吧,确实是性命攸关。
听见这话,杨七九更加卖力了。
竹斋二楼桌上摆满了各色的菜品,要来的人还没有到。
[额,杨伯]杨七九有点坐立不安。[要不,要不我们,再加几个菜?]
杨老伯选择了无视他。
就在杨七九真打算自己加几个菜,起身要提刀走向后厨时。
院门猛地被推开了,一个浅绿色的小姑娘,朝这边冲了过来。
[你这个坏家伙!]
一根葱白的指头都快戳到自己的脸了。
[我们明明就见过的,为什么还要装作不认识啊!]
[还说什么竹斋什么的,你这个坏家伙!]
一顿话下来几句离不开坏家伙,小嘴也霹雳吧啦的没停。就像个夏天夜间在耳边的蚊子。
有点烦人。
[等会儿,等会儿!]
[哼!为什么我要听你这个坏家伙的话!]
小姑娘,嘴一翘,头一仰。双手环抱在胸前。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我们见过?什么时候?]
[你还不信?你之前躺在床上的样子我可是很早就看过了!你那个时候伤的那么重!身子还弱的不行!柳姐姐为了治好你,可不知道花了多少时间去查那些疑难杂症呢!]
[我原来伤的有那么重吗?]
[你可不知道呀,那个时候你跟个死人一样,光是让你恢复气力,柳姐姐可费了大功夫呢,因为你太弱了!伤的还那么普通!这么简单的伤势可让柳姐姐头痛了好久。毕竟,现在想看见你这么一个连惠中穴都能伤到的人也是少见。]
额,是这样吗,好吧。毕竟我只是个普通人。
[还真是对不住了,劳烦你们费心费力的这么帮助我]
[那当然啦!你可要好好感谢我们!所以,你懂的吧!可要好好报答我们!你-]
[惊雨!不得无礼!]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空灵温润的声音听着让人倍感舒适又自觉高不可攀。
身穿素色衣服的女子,身材高挑,长发在脑后挽了起来,用布巾打了结。面容看上去,那自然是,十分的,秀气,但是,非常普通……而且那身衣服,总感觉,在那里看过。
[惊雨?你忘记我说过的话了?]
这话一出,小姑娘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的一样。直接闭嘴了。
[哦!我想起来了!]杨七九突然出声。
[嗯?]女子疑惑地歪头。
[嗯?]杨老伯停下了手里的活。
[嗯?]刚刚赶到的掌门在院门口停了下来。
[……]
一时间,三人的目光聚集过来。杨七九直接傻了。
[七九?你想起来啥了?]杨老伯打破了瞬间的沉默。
[额,没,没什么。来,都到齐了,那就开饭吧,开饭!来竹斋,怎么能不吃饭呢,对吧!]
杨七九现在想立刻离开这个美丽世界。
他只是想起来了,那个柳姐姐的那身衣服,就是之前苍剑门那群光头身上那件。这件衣服好像是神剑宗的宗门制服吧。
[这些天,你的身体没什么别的问题吧]
那位柳姐姐也不认生,熟络的问这问那的。
[没什么问题,吃好睡好,身体倍棒。每天都是健康的作息,早起早睡,睡前必定会好好看书,从不把疲劳留到明天……]
杨七九边说手也不停,柳姐姐的碗里菜已经堆的老高了。还没等杨七九话说完,胸前突然传来柔软的触感。
那位柳姐姐,手直接伸了过来。
[唉!]
[别动,让我好好看看!]
[可是!可是!]杨七九有点不知所措起来。
[害羞啥呀!你在床上躺着的时候,我可是把你全身都摸了个遍了!现在给我老老实实的,别动!]
杨七九挣扎了只有片刻便放弃了。
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他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抵抗。这位柳姐姐,也不是一般人啊。
[嗯……好像伤口都好了,来,手伸出来!]
杨七九乖巧的伸手,柳姐姐熟练地开始把脉。眼睛闭上了,也不出声了。
[……]
无声的柳姐姐让杨七九无所适从。
左右看看发现,杨老伯早就拉着掌门到院子里俩人聊天去了。那个小姑娘一个人,筷子也早丢到一边,双手并用,吃的不奕乐乎。
[你的伤势确实是完全恢复了。]
柳姐姐缓缓张开眼,一双清澈的眼眸中满是笑意。
[都是柳姐姐的功劳,我杨七九-]
[唉,这些话就别说了,虽然是杨伯求我的,但是是我自己决定救你的,所以也不需要你多做些什么。好好照顾好自己就行,别又想上次那样了]
杨七九看着这位或许有些普通的柳姐姐,心里一暖。
[要不,我还是做些什么吧。柳姐姐那边可需要我帮什么忙吗?我什么粗活都可以干的,也不怕脏,不怕累。]
柳姐姐也不说话,只是开始吃饭。
到是一边的小姑娘说话了。
[你这小坏蛋能干什么,我能干的你可未必能干!]
小姑娘欢欢喜喜地吃着东西,话里也不离开小坏蛋这个词。
好吧,确实。自己和她们不一样啊,和这里的絶大部分人也不一样。自己只是个普通人。
[额,对了!要不,我给你们送饭吧!]
杨七九突然发现自己的脑子还是比较灵光的。
[柳姐姐不是不会做饭吗,听说做出来的,还都是些难以下咽的东西。要不然,就直接在竹斋吃吧,要是不想来,我可以直接送过去的]
[哦~这样呀。也到是不错,只是,你这个传闻是从那里听来的呀?告诉姐姐好不好呀~]
[啊!我,我吃完了!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小姑娘突然放下了心爱的碗,打算立刻离座。
[别急着走啊,这不是还没有吃完吗,你不是很期待来这里吗?乖,慢慢吃。]
小姑娘在柳姐姐的笑容下屁股一寸都没有挪开过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