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你做什么?!”
陈灯条件反射的从梳妆台上弹起,周晚晴跟着站起身来,解开的连衣裙贴着雪白的酮体滑落至底。
她憔悴且麻木的脸上浮起一抹羞耻,但是迎着陈灯瞪大的眼珠子,她没有做任何遮挡,“陈灯,我做你女朋友吧。”
陈灯脸上夸张的表情迅速冷却,他把视线从周晚晴身上挪开,随手抹了抹嘴巴把吃完的汤饭盒子丢进外卖袋子,然后拿起了那杯冰镇西瓜汁。
“如果你是想用这种方式让我去江北救你妈,大可不必,我说过有那个可能的话,我不介意多带一个人出来。你要让我专门去为她跑一趟,没可能。”
“我知道你喜欢方敏,我可以不要任何名分,你需要的时候我随时都可以……”
“什么叫我喜欢方敏喂喂,不要乱讲好吧。”
周晚晴的脸上并没有更多的情绪,只是流露出一种近乎哀求的悲情来,她继续伸手去解自己的胸衣扣,但陈灯看的出来她并非甘心。
直到这一刻,陈灯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想用自己的身体换取我的保护,这样一来以后你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我都得随叫随到对吗?”
周晚晴并不是没有羞耻心,前提是羞耻心能让她在这个越来越可怕的世道上活下来的话……这段时间她的身边接连着出事,
同学和老师一个接一个死去,现在爸爸也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妈妈彻底失联,就连追着她舔了三年的欧阳都是‘假’的,
她不知道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模样,但结果一定不会比现在更好,她从心底里感到恐惧和绝望。
如今这个家里就只剩她一个人了,假如那种事情再次发生到自己身上,她根本不知道该以什么办法来应对。
只有经历过这种事情才知道有多绝望,那绝对是一辈子都不想再有的体验。
只有陈灯,只有陈灯有能力保护她,为此,那该死的羞耻心见鬼去吧……米白色的胸衣褪落地上,她憔悴的面颊化着妆,咬着牙关莫名狰狞。
“陈灯,我已经把自己的态度放到尘埃里了,现在我在你面前没有任何尊严可言,你还想要我怎样做?”
陈灯笑了,一边笑一边用一种玩味的目光肆意欣赏着周晚晴,“如果你指的尊严就是脱掉自己衣服冲我装完可怜又大吼大叫的话,那不得不说你的尊严确实够另类。”
周晚晴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你敢说你对我的身体一点都不感兴趣吗?”
“我当然对你感兴趣,我是个正常的男人,我相信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都会对你感兴趣。坦白说,我曾经还憧憬过要把你征服的场景。但是,我憧憬的是那个永远高高在上的白孔雀,而不是为了依附于人毫无底线的……呵呵。”
陈灯的眼中的玩味冷厉下来,声音也变得有些厌恶,“今天来你家的是我,假设来的是张敬山呢?那个老家伙比我更强,更有能力保护你,你是不是也要……”
“你混蛋!!”
陈灯冷的像冰一样的字句被周晚晴火一样的愤怒打断,少女的胸衣带着一股诱人的香味用力砸到他的脸上。
“出去!”
“你给我出去!”
“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涌出眼眶,周晚晴紧紧抓住自己的连衣裙,拼命地捂在胸口。
陈灯做了个摊手的动作,表示自己可什么都没做。最后看了眼那诱人的雪白,转身离去。
直到他走进楼梯间,房间里才传来周晚晴的嚎啕大哭。
他的脚步顿了下,旋即又加快了速度,下楼,穿过客厅,开门,一步跨出。
下午三点过的太阳比正午更辣,陈灯从空调房里出来,感觉一步从南极洲跨到了撒哈拉。
他虚着眼睛看了眼天空上的大火球,只觉瞳孔一阵灼痛。
又回头看了眼周晚晴的房子,隐约还能听到哭声从二楼传下来。
他挠挠下巴莫名有些心烦,甩了甩头大步走进烈日底下。
周晚晴这么骄傲的女生,居然会脱光衣服让自己睡她,这是陈灯万万没想过的,“唉,但愿刚刚那番话能打醒她吧。”
陈灯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算什么,人家愿意跟你睡,你不睡就拉倒咯,大把的人愿意睡。说不准张敬山那种糟老头子就喜欢这种女高生呢,你不睡还不准人家跟别人睡啊?你管得着吗?
这座烂透的城市越来越糟糕,咒临事件每天每夜每时每刻都在发生,连你自己哪天一不小心栽进哪个事件当中也说不定,人家想要找一个可靠的大腿寻求庇护有错吗?你管人家是拿自己的身体还是拿什么东西,你装什么烂好人啊!
“我真该死!既然人家都不介意我怕个蛋啊!真说不准哪天嗝屁了还他妈是个处男,下去都没脸见老祖宗……”
陈灯克制住想调头回去跟周晚晴说‘我现在改主意还来得及不’的冲动。其实不管心理活动怎样复杂,说到底他只是不想看到同窗三年的同学,还是那么漂亮那么骄傲的一个同学,这样卑贱的作践自己。
更不想她再用这种方式去依附别的男人,虽然他并没有权利去干涉人家怎样做,但是,但是一想到如果张敬山那样一个老家伙压在那具雪白的身体上肆意索取,他就感觉心里堵得慌,好像原本坚信不疑的一些正确的东西就崩掉了。
“尊严吗?价值取向?还是什么?”
陈灯自己也说不清楚,甚至对‘正确’这个定义都生出质疑,到底什么又是‘正确’的呢?
周晚晴知道这个世界在变得越来越糟糕,她曾经引以为豪的父亲也死了,她想要活下去想要依附一根更有力的大腿,她是‘错误’的吗?
陈灯陷入了思维的怪圈,周晚晴这一通颠覆性的做法,在他的脑海里砸入了一颗陨石,他始终平静不下来,他也没注意到来时路过的一栋小楼,那个戴眼镜的斯斯文文的中年男人又在烈日底下给花花草草浇水了。
三十出头的年轻保姆提着一只西瓜从屋里出来跟他虚以逶迤,过去的一幕情景再次重演,连每一句对话每一个动作包括脸上的微表情都分毫不差。
而那个白发苍苍的干瘦老人仍然站在二楼的窗户后面,从中午到现在两个小时过去了,他好像一直在那里站着一动也没动。
如果陈灯此刻肯回头看一眼,就会看到黏糊糊的血痕从那个老人的七孔当中流出来,他站立的地方已经淌开一滩血泊,有什么窃窃吵吵的东西急不可耐就要从血泊里爬出来……
从周晚晴的小区出来,陈灯到对面一家便利店准备买瓶水,结果被价格吓一跳。
“两百块一瓶?你怎么不去抢!”
本来以为车费暴涨二十几倍,已经够离谱了,现在才发现两块钱一瓶的矿泉水,竟然直接涨了100倍!
“就两百块,爱买不买。”画着浓重眼影的店员丝毫没给陈灯好脸色。
“你这样哄抬物价,就不怕工商的找你麻烦吗?”
“嘁!那也得他们管得过来啊,又不是我一个人涨价,现在网上都在说世界就要末日了,就连专家都说越往后面越热,越到后面会越缺水,我现在两百块钱一瓶你觉得贵,没准儿明天两千一瓶,两万一瓶你都买不到!”
“我看你是疯了!”
“你还不信?”
店员哗啦一下拉动转椅凑过来,把手机屏幕拿给陈灯看,上面是篇新闻报道,近日连续高温已造成多地严重缺水,重点城市包括渝江市,往下翻还有配图。
穿城而过的金沙江连河床都裸露出来,大量的鱼虾活生生晒死在河滩上尸体腐烂发臭,大大小小的石头曝晒在烈日底下发白开裂,明晃晃一大片绵延出去望不到头。
“平时都不看新闻的吗小弟弟?两百块钱你觉得贵,别人抢着买,现在各大超市的饮用水基本都被抢光了,我这儿也只剩最后一件。”
陈灯这几天确实没怎么看新闻,不是在处理咒临事件就是在处理事件的路上,短短几天一晃眼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
前段时间干涸灾区还在西北等地,半个月不到就连沿江城市也开始缺水了,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到后面两万块钱都买不到一瓶水,真有可能变成现实。
陈灯默认了两百的价格,忍着肉痛准备付款,可那个店员却急忙改口,“不卖了!”
“你耍我!”
“不是!”
店员再次把手机屏幕凑过来,这次是渝江新闻的实况直播,“水厂起火了,就在刚刚!”
陈灯皱了下眉头,没再跟这个店员继续争执,转身向外走去。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供水厂都起火了,渝江市恐怕真的要变天了,缺水仅仅只是第一步。
打了个车回到如月居,正好碰到欧阳从里面出来。
“陈灯?”
欧阳主动打招呼,“你来这里做什么?”
语气说不上好,估计是还在记仇……先前在商场的时候一帮人把他捆在地上。
“我找了份暑假工,过来面试。”
陈灯谎话张口就来。
“你就穿这个面试?”
欧阳对着他从头到脚扫了一通,甚至还捂了捂鼻子。
陈灯这时才注意到自己有多狼狈,最开始在商场卫生间弄一身水,很快就被高温捂干了,说不清是馊臭还是汗臭。
后面又去周晚晴家里,被那个罐子咬了一口,衣服染着血迹破了洞,隐约能看到里面的血痂。不说还以为是刚从缅北逃难回来。
“刚来的路上没留神被力霸天撞了,没事,小问题。”
陈灯说了句白烂话,把这个话题跳过,“你呢,咋回事?”
“我?哼哼,我不告诉你!”
欧阳把下巴一抬,一脸洋洋得意,自以为潇洒的留下一个背影朝着外面走去。
“咱们已经不是一个频道的人了,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祝你面试成功。”
错身走过的同时,陈灯发现他的左脚脖子上戴着一条黑色材质的脚环,造型就跟电影里那种自带定位和监控的电子镣铐差不多。
“傻鸟!”
陈灯眼中浮起两分看智障的怜悯,转头走进专属电梯,直达顶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