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就提醒过你别听王昊瞎哔哔，有可能是你爸使用能力的后遗症，刺激到毛发生长什么的。”陈灯给出自己的看法，“就跟卡卡罗特和黑崎一护那样，长毛一开直接无敌。”
魏凯悬起来的心缓缓落下去，长毛的老爹总比半夜爬起来嚼脱毛膏的老爹听上去更正经些……
“灯哥，其实你早就知道我爸的另一重身份对吧？所以我们困在二舍的时候，你才会问我看没看到我爸去哪儿了。”
“我之前只是猜测，并不确定。”
陈灯如实说，事实上到现在他对伪君子另一重身份的了解都几乎为零。
梁渠行动那次的纸条也一直没找着机会当面去探探他，感觉更像是他在刻意躲着……
“陈灯，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东西给你。”魏凯说完，肖文杰开口。
他重复了遍商场门口说过的那句话，“不过在给你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我希望你认真的回答我。”
陈灯对上肖文杰的眼睛，大概能猜到他要问什么，“你说。”
“我小姑……还能回来吗？”
沉默。
场面陷入短暂的沉默，王昊等人不明所以，把目光全部聚焦到了陈灯和肖文杰两人身上。
肖文杰顿了下继续说，“我姑父在这次事件中为了保护我牺牲了，他早有预感这一天的到来，提前在家里给我留了一些信息，并嘱咐我把那东西交给你……”
“陈灯，你和我小姑其他的那些我都不问，我只想你亲口告诉我……她还能回来吗？”
肖文杰的面部有些麻木，语气却近乎恳求，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随着他汇聚到了陈灯身上。
沉默良久。
陈灯轻轻说了声，“抱歉。”
他的脸上的确浮起来一抹歉意，没有更多的言语。
肖文杰一下子就懂了，一下子就得到了自己的答案。
他盯住陈灯的眼睛，面庞微微抽动着，仿佛在极力克制着某种情绪。
虽然这个答案他心里早就有了猜想，但听到陈灯变相的亲口承认他还是感到难以接受。
心头闷着一口气沉甸甸的喘不上来，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用力把他的头按进水里。
“我知道了。”
他埋下头去躲开众人的注视，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解开指纹，递给陈灯。
“这是姑父让我给你的东西，我去下洗手间。”
陈灯接过手机，看着肖文杰起身，一个人走开……
目送他的背影走进卫生间那边不见，陈灯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心情沉重着收回视线，注意力回到肖文杰交给自己的手机上。
屏幕界面停留在邮箱上，里面保存着三份录像和一份名单。
他点开第一个，王昊还有魏凯等人一起凑了上来。
“阿里山的姑娘美如水呀，”
“阿里山的小伙壮如山咯～”
被导游口中不断重复的歌词吸引眼神空洞排成长队的游客们，全然不顾血红一片的阿里山里异动窸窣飞鸟惊起，一个齐声开口唱起了山歌。
“阿里山的姑娘美如水呀，阿里山的小伙壮如山咯～”
“阿里山的姑娘美如水呀，阿里山的小伙壮如山咯～”
歌声响彻整座大山之际，黑压压密集如蝗虫的暗影铺天盖地，悉悉索索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
这是阿里山景区某位游客失联前最后留下的录像，陈灯看过不止一次。肖文杰早之前也在小班群里发过，在场的几人都曾看过。
但即使是看过再次看到，仍旧背脊发毛，一股无法形容的诡异气息透过屏幕蔓延出来，在每个人的心头挥之不散。
第二段仍旧是看过的，取自景区内的一段监控，熊熊的火光把大半个山林烧的血红通透，就在那烈火冲天的最深处，一座古老的神庙虚影若隐若现，并且散发出一阵一阵的白光。
“这就是肖文杰他姑父提到神庙啊。”
当时在渊海疆碰到刘宪，他曾讲述过进入阿里山景区的遭遇，重点提到过一个‘阿里神庙’，说所有二重身都是从那里面跑出来的。
此前在小班群里看到这个视频只觉得猎奇，现在把刘宪讲述的那些内容结合起来，顿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陈灯没有理会王昊的一惊一乍，看完第二断录像，他的手指在点击最后一段时顿了下，心头莫名生出来一股悸动。
好像只要点下去就要触碰到某种真相，原本隐藏在水面下的大恐怖就要爬出来……
他兀自吸气定了下神，用力点下。
莫名的氛围无声渲染，围在他旁边的王昊等人，全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莹白的光透过屏幕照到每个人的脸上……这是一段从未看过的录像，是在‘阿里神庙’里面拍摄的。
提到‘神庙’大多数人脑海中第一印象都是‘帕特农神庙’或者‘万神殿’那样的，高大的灰褐色的大理石柱，黄金的神像和象牙的权杖，以及能买下半个世界的财宝和传说。
但是，视频中呈现出来的‘阿里神庙’完全没有这些东西，它的规模比陈灯在梁渠客栈第一个画魊当中见过的那座古寺大不了多少。
没有擎天耸立的刻满铭文的柱廊，没有恢宏的建筑群和供奉诸神的祭坛，它在视频中看起来甚至有些破败，俨然就是不知哪个朝代修建的一座山野荒庙。
正殿…偏房…后室…红色的掉漆的顶梁柱，破洞的青瓦屋顶，以及朽烂的横梁。
正殿内原本立着一些泥像，但全部都坍塌颓败看不出原型，只是隐约分辨出一些类似触手的残肢，和形状怪异难以言明的轮廓。
供奉在最里面主位上的那一尊整个垮掉，只剩一个圆形的的空心基座，上面还残留着像是封印一样的繁杂的纹路。
好像里面本来镇压着什么东西，上面的泥塑被蓄意砸掉，基座上的封刻也被破坏掉，目的十分明确的拿走了那东西。
然而此刻，牢牢吸引住陈灯他们目光的，既不是那些残余的形状怪异的泥塑轮廓，也不是主位上那个被破坏掉了封印的空心基座，而是摆在正殿中间的那12具尸体。
地上用血刻画着一个圆形的巨大且繁杂的图案，12名游客的尸体仰身直躯头朝内、在图案上面摆成一个规准的圆，像是时钟里的十二根刻度般精准。
12颗头，拱卫着一个月亮……
莹白的光从屏幕射出来映入每个人的眼瞳，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忘记呼吸。
那是一个悬浮着的白色的月亮，和那些尸体的脑袋一般大小。
它缓缓地，向上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