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一只新买的千元机被摔在地板上屏幕四分五裂,粉色挂饰的手机壳背面贴着爱豆相片崩到床脚。
“玩玩玩!一天到晚就知道玩手机!还有两个月不到就要高考了,你能不能对自己的事情上点心啊?”
“你根本不知道学校发生了什么……”周丽娜哭着捡起摔碎的手机和手机壳,但她的控诉马上被妈妈厉声打断。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没有高考重要!反正我早就说过,你考不上医学院就回来给我复读,你不嫌丢人就直到你考上为止……”
“学医到底有什么好的?”周丽娜压抑的情绪被点燃,“像你一样每天累得气都喘不过来,然后拿着那点保底薪水过一辈子吗?”
“我自己有我自己的人生啊,我又不是你的替代品,我的人生剧本凭什什么要复制你那失败的案例……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打断了周丽娜爆发的哭喊,她捂住左边立刻红肿起来的脸颊,瞪住她妈妈眼泪哗哗的往下滚,下一刻她转身冲出了房间。
“你今天敢出这个家就别回来!”
难掩愠怒的呵斥从后面大声传来,周丽娜气冲冲的步子在客厅顿了下,然后倔起目光头也不回的摔门离去。
下午的太阳从楼间距射进来,晒蔫的树叶微微摇动,炽热的风烫着叶片翻卷发白,破碎的影子投在周丽娜身上摇摇晃晃。
她捂住火辣辣的脸颊泪如雨下,却又倔强的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路上有个熟人冲她打招呼也完全不理会。
偏西的太阳余威犹存,出了小区她的速度放慢下来,卡通的拖鞋在滚烫的路面上拖拖沓沓,脚趾头还涂着亮莹莹的指甲油。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被抛弃了的幼猫,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漫无目的的流浪,没家可归,也没有人在乎她的悲伤她的难过,反正也从来没人在乎过她想要什么,十分钟前那个舒适的家是个可怕的牢笼。
眼泪流的更厉害了,哪怕她极力克制着也忍不住抽泣出声,她忽然感觉自己像极了那些青春疼痛文学里的悲惨女主,可为什么拯救她的校草和白马王子还不出现?在这个她自认为委屈到极点的时刻……
扑通——
只顾低头抹眼泪的她措不及防撞入一个结实的胸膛,她看也不看就打算从旁边绕过去,可对方却准确的叫出了她的名字。
“周丽娜?”
她抬起泪花花的眼睛,入眼是肖文杰有些关切的面庞,额头上还挂着些许汗珠,
“你怎么了?”
‘哇’的一声,她忽然放声大哭起来,一路上压抑着的委屈和难过,陡然决堤。
双手提着东西的肖文杰一下子慌了,迫切看着号啕大哭的女生,不知所措。
——
“怦怦!”
“怦怦……”
“可以把你的手拿开了吗?”
宋晴面无表情的看着陈灯,后者触电般缩回自己的手,即使那一份充盈的饱满的确让他不舍。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的真假,呃,不是指那个的真假……”
陈灯有些窘迫的纠正补充,瞄了一眼对方的胸口,“二重身没有真正的心脏,不会有心跳,你有,你是宋晴。”
关于‘二重身没有心跳’这一点还是方敏告诉陈灯的,说到这个陈灯就不由想起被卷入渊海漩涡的方敏,以及她身上陡然扩散开把自己推出涡流的那股力量……她现在怎样了?
宋晴忽然伸手过来摸上了他的胸膛,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使得陈灯一愣,“你干嘛?”
“确认你的真假。”
宋晴的回答理所当然,但陈灯却想歪了,“我还以为你要报复……”
“报复什么?”宋晴反问,“你刚刚摸我吗?”
“咳咳咳咳!!”
陈灯下意识地被那一道隆起再度吸引过去,掌心隐约回味起刚才饱满的触感,他咽了口唾沫赶紧移开视线,
“没什么,想想接下来怎么办吧。”
刚从图书馆逃出生天,立刻又被一股禁空的力量从半空中摁了下来,好在陈灯急忙控制金属板,带着宋晴一起迫降到一栋大厦顶部,虽然有些狼狈,但不至于摔下去当场粉身碎骨。
“沙姐他们的情况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图书馆燃起冲天大火,哪怕隔着芒芒的白光,也能分辨出那个方向一片炽烫通红。
最后那两声鹤唳,两个苏渔应该都逃出来了,只是大家都冲散了。
随月生那个强到变态的家伙用不着担心,唯一可能困在里面的只有沙洲冷。
“哦,还有邬云开……”
引导陈灯进入图书馆的是邬云开的二重身,那么他的原身很可能还在那所卫校。
令陈灯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会在大盲疆里产生二重身?难道叶玲玲真的也进入了这里面?或者……
“你认识叶玲玲吗?”
“不认识。”
“那你有没有进过阿里山景区?”
“没有。”
宋晴的回答不假思索,“不过据我所知,有一个人去过……”
“谁?”
“随月生。”
不算大声的三个字音传入陈灯耳廓,他的脑中莫名划过一道惊雷。
他立刻想要追问什么,但是上方茫茫的白光忽然传来细微的波动。
抬眼看去,随月生虚空踏步朝着这边走来……他竟然无视禁空的规则!
“你们都没事我就放心了。”
随月生面带微笑降落下来,更准确的说仿佛是有一级级台阶在他的脚下凭空生成,
他不疾不徐的踩着‘台阶’从半空中走到了两人面前……
陈灯的瞳孔逐渐紧缩成针,在他全力集中的注意力下,听不到半点‘随月生’的心跳!
这个‘随月生’是假的!
不!
宋晴说随月生进入过阿里山景区,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从始至终这个‘随月生’就是假的?!
从一开始在陈灯去如月居见到的‘随月生’就是二重身,进入大盲疆后出现的邬云开等人的二重身,也全都是由它搞出来的……
那么真正的随月生在哪?
还在阿里山吗??
这个假‘随月生’引导我进入大盲疆的目的又是什么???
陈灯如一根钉子般的立住,千头万绪的猜疑形同层层叠叠的海潮,在他的脑海中掀起巨浪。
他的双瞳紧缩如针孔,死死的锁定在随月生的脸上……对方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一刹间,陈灯的汗毛根根倒立,脑中警铃疯狂震响,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大危机,如同一座亘古冰山覆压下来。
“它知道我识破它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