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怎么办?社长大人还没找到,小开开也跑丢了……”
附近找了一圈仍然没有邬云开的身影,沙洲冷有些犯难的看向随月生。
但是随月生不说话也不发表任何看法,而是转过头来把问题和抉择都抛给陈灯。
苏渔几人也跟着看过来,想要从陈灯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不要分散,先找到陈大头。”
陈灯肯定带着自己的私心,但也有一定的考虑。他抬手对准前方空地上竖立着的一个校徽标志,把它扭曲成一个指向标记。
“走吧。”
“如果邬云开折返回来,他会看到记号跟过来的。”
说完他也不管其他几人的反应,直接朝着校门口的方向走去。
随月生和宋晴不分先后,立马跟上来。
沙洲冷和苏渔对视了一眼,但也没说什么,沉默跟上。
六个人的行动小队变成了五人,但行进的方式和先前没有任何变化。
陈灯控制周围一切可控的金属开道,沙洲冷撑开【照夜清】维持光罩。
宋晴弯弓搭箭负责逼退难缠的诡胎,苏渔控制着一只白鹤盘旋在低空侦查。
随月生仍旧可有可无的跟在光罩里面,虽然陈灯已经不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他身上了,但还是忍不住阵阵猜疑……
让自己一个半吊子来领队,苏渔和沙洲冷没有意见吗?还是说随月生提前或者暗中给他们授意过?
思躇间小队已出了校门,重新回到笔直宽阔的大学路主干道,路上的字迹猩红扭曲,全部都变成了近乎癫狂的涂鸦。
陈灯走在前面沿途留记号,领着小队朝着渝江大学的方向逐渐接近,可没走出多远,他就停了下来。
一根路灯扭曲成指向标伸向前方,这分明是陈灯给邬云开留的记号。
继续往前,路上陆续出现各个指标,全部都是陈灯沿途留的。
“我们又绕回来了?”
沙洲冷疑惑出声。
“不对劲……”
陈灯若有所思的看向前面扭曲成指标的路牌,它刚好出现在可视范围的边缘,大约就是五米,可陈灯向前迈出两步,就走到了它的面前。
同比路上一辆黄颜色的出租车,看上去不超过两米的距离,可陈灯持续向它迈进十七步才抵达它的跟前。
他又试着伸手去触碰,明明就站在出租车面前,可摸到的却是空气……
他的手并没有穿过车身,也没有任何一方变成透明,甚至在视觉上好像都触碰到了,但实际传回来的感官就是‘空’。
这是一种极端怪异和错乱的感觉,陈灯一时之间不明所以,也无法形容上来。
他抬头看向上方的红绿灯,尝试性的伸手上去,在视觉上隔着一大段的距离,但手上却清晰传来实质的触碰感。
这一刻,他的心头有所明悟。
“空间!”
“空间是‘脱轨’的!”
这是个违背常理的形容,沙洲冷面露疑惑,难以理解。
正当他准备追问时,盘旋在低空的白鹤忽然发出唳鸣……嘷!
“有人在接近!”
苏渔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陈灯几人齐刷刷看向她面朝的那个方向,全员警戒。
嗒嗒嗒嗒——
隐约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模糊的身影在白光中迅速清晰,一个神色慌张的男人突兀闯入众人的视野……
“小开开??”
沙洲冷第一个惊诧出声,“你不是在那个卫校里面吗?怎么从我们前面跑过来了?”
“我也不知道啊!”
邬云开原地一怔,慌张的神色迅速平息下来,“我跟着冒充我的那家伙追上去,眨个眼睛就没见影了,然后我打算回去找你们,可我又发现自己迷路了……”
“也不算迷路,就是有个东西你看着明明在远处,一步跨出去就到了眼前。眼前出现一列台阶,可无论怎么走也无法跨上去。”
“我做出往左拐的决定,可实际抵达的方位却是右边,我还纳闷是遇到鬼打墙了……”
邬云开一口气说完自己的经历,沙洲冷半信半疑的追问,“那你是怎么找过来的?看到我们给你留的记号吗?”
“什么记号啊?”
邬云开脑门上冒出一头雾水,然后目光直接越过沙洲冷,笔直看向苏渔和宋晴,“我跟着她们过来的啊。”
“我们?”苏渔蹙起了眉头。
“是啊,我在那个卫校里面无论怎么走都不对劲,然后我就看到你俩从另一边突突突的跑过去,可不管我怎么叫你们都不答应,我跟着一路跑过来就到这儿了……”
邬云开理所当然的说完,又疑惑着反问道,“难道你们不是在找我吗?”
陈灯和沙洲冷同时转过来看向苏渔和宋晴,四个人的脸上都浮现起一抹深深地困惑,以及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惊悚。
“我们一直在一起行动……”
“从未离队。”
苏渔低声开口,打破短暂的沉寂。
“怎么可能!”
邬云开脸上的表情骤变,“我明明看到你们……”
“先别说我们了,说说你吧。”
苏渔直接打断邬云开的话头,不无审视和警惕的问道,“你是哪个邬云开?”
“什么哪个,我就是我啊!你们不会以为我是那个冒牌货吧?!”
“你如何证明?”
苏渔的质疑并没有减少分毫,看向有些语无伦次的邬云开,脸上的疑色愈深。
“我去,我现在就站在沙姐的【照夜清】里面,这你还要我怎么证明?”
苏渔看向沙洲冷,后者冲她摇摇头,示意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但是陈灯却想到一个问题……
二重身在身份被识破之前,它的身份就是它所扮演的角色,就连「游戏币」的规则都把会它默认为人。
假设眼前的邬云开实际是二重身,在没有发现它的破绽之前,它完全等同于原主邬云开,【照夜清】也无法把它当作咒隔开。
所以,沙洲冷的认可,并不能排除邬云开的嫌疑……
“你在咱们社团担任什么?”
“琴手啊!”
“看来是禽兽没错了。”
苏渔给自己的质疑找了个台阶下,至于信没信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是琴手!琴手!琴手!”
邬云开当场炸毛气急败坏,这时宋晴却轻声开口,“你们看……”
众人下意识地朝着她说的方位看去,两道简直熟悉不过的身影从前方快速跑过……
看清那两道身影的瞬间,陈灯只觉背脊骨一阵发毛……那两人正是‘苏渔’和‘宋晴’。
可她们明明就站在自己身旁……
——
“站住!”
“笔崽子!别跑!!”
“今天不削你我就不是你二舅……”
下午赤辣辣的太阳底下,满头大汗的王昊捧着手机被七大姑八大姨一大帮子人乌乌泱泱的追着满大街乱窜。
“这小兔崽子跟我说他谈了对象,还是个外国交流生叫什么安琪拉,从我手里拿了两千块说给人外国姑娘买衣服,我去上班还高高兴兴的跟我同事炫耀,麻蛋……这就是你说的外国对象安琪拉!”
“我这里更离谱!这臭小子跟我说去福利院做义工认识了好多孤儿,其中有个姓鲁的娃出生那天斑鸠在树上呺了七声,所以叫鲁斑七呺,说这孩子个子小发育不良老受欺负,说想给他买个书包……你奶奶的鲁斑七呺!”
“焯!!他跟我说的是班上有个叫典韦的同学被狗咬了得了狂犬病到处咬人,说想给他捐个不锈钢的嘴套……我他吗彻底疯狂!!”
“都别说了!锤死他!!”
牙掉光的老外婆、半边瘫坐轮椅的二舅、体格子能挡两个王昊的表姐……拿拖把拿拖把,拎砖头的拎砖头,还有个手扶拖拉机的三大爷,一大家子人群情激愤追着王昊抱头鼠窜。
“杀人啦!”
“救命啊!!”
“家庭暴噫——”
王昊扯着嗓门儿发出杀猪一样的嚎叫,脚下的动作却丝毫不慢,胖乎乎的身躯东窜西躲灵活无比,愣是跑在最前头连三大爷呛呛呛的拖拉机都撵不上。
直到前方出现一个岔路口,一个文文静静的女生站在明晃晃的路中间,王昊立马像是见了鬼一样一个急刹……唰!
“叶玲玲!”
“你怎么在……DUANG!”
话还没说完,一个不锈钢盆子就响亮亮的从后面爆扣下来,眼冒金星。
王昊脑瓜仁一抽抽,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立马就被高高跃起的、体格是自己两倍的表姐‘DUONG ’的一下摁到地上,他甚至感觉火辣辣的路面都颤了颤。
紧接着七大姑八大姨乌乌泱泱一拥而上,就连半边瘫的二舅都噌的一下从轮椅上蹿了起来,惊得两个路人赶忙掏出手机直呼医学奇迹……
王昊颤巍巍的从人堆当中伸出一只手,马上被扑过来的二舅活生生的压回去,赤辣辣的烈日底下烟尘滚滚,乒乒乓乓各种家伙只管往下招呼……
“通通闪开!”
“让我创死他!!”
“呛呛呛呛呛呛呛呛……”
三大爷的手扶拖拉机七弯八拐终于追上来,作为最后一个压轴登场。
正当他高举着钉耙最大马力发起冲锋时,一个文文静静的女生突然出现在前面。
唰——
粗粝的大轮胎冒出青烟,在腾着热气的路面上烧出一个焦黑半圆,老笨糙的拖拉机硬生生被逼出一个漂亮甩尾横在了路中间。
三大爷死死扶住车头把手,高血压一阵突突猛跳,“你谁家的小姑娘?凑嘛??”
“叔叔你好,我是王昊的同学……”
不太大声的一句回答,闹哄哄的场面瞬间陷入死寂……
下一秒,七大姑八大姨一大家子瞬移一般围了上来。
“你是昊昊的同学啊?真俊呐,你叫什么名字啊闺女……”
“我是王昊的姑妈,这小子在班上有没有欺负你啊?你跟姑妈说,姑妈给你收拾他……”
“天气这么热,都别在这儿站着了,走走走上咱家坐会儿去,外婆给你做冰粉啊……”
一大家子人热情的簇拥着叶玲玲渐渐走远,徒留鼻青脸肿的王昊像个没人疼的衰仔从滚烫的地上爬起来……
他惊恐着看向叶玲玲拘束的背影和腼腆的举措,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在烈日底下慢慢爬上他的背心……
他哆嗦着拿起碎屏的手机一遍遍给陈灯打电话发信息,但是全部都石沉大海……
只有王昊自己知道昨天在渊海疆当中伸手把叶玲玲从水里拉上来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