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刚才那条鱼竟然长着人手……”
周丽娜走到教室另一侧窗边，害怕的看着楼下嘶吼着游荡着进食着的空心人，红雾笼罩下的校园如同人间炼狱。
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每个人都各自喘着粗气，脸上的神情除了惊魂未定，还有就是挥之不去的恐惧。
只有陈灯看着窗外弥漫着的红雾若有所思，这个咒疆跟梁渠古镇那个咒疆的规则不同。
梁渠咒疆的规则是针对咒官的咒的限制，但是眼下这个红雾咒疆，老实说到现在陈灯都没搞清楚它的规则是什么。
起先只是一道红光让大部分人发生畸变，后面又下起血雨，使畸变的再度畸变，本没有畸变的一些尸体和受伤的人也发生变化。
原本以为只是这样就完了，可显然实际情况远比这还要糟糕……
除了空心人，红雾中还发生了一些更加诡异的无法理解的变化。
比如刚才楼下那只灰蓝色的长着十条手臂的鱼，比如那个带着白色头盔的长着黑色鳞片的包工头……
想到那个包工头，陈灯的眉头不经意皱了下。
“它似乎被什么规则限制着，无法离开绿茵场的范围？所以并没有追过来……”
那么徐炳耀呢？
根据青鬼的描述，徐炳耀和这个包工头发生争斗，追逐着离开了未完工的泳池馆。
现在包工头重新现身，徐炳耀又藏身在何处呢？总不会真被这个包工头吃掉了吧……
另外，‘谭亚军’化成那堆蠕动着的血肉似的东西，钻进泄水口又去了哪里？
这只咒始终是陈灯心头的一根刺！
它可以伪装或者复刻成任意一个人，说不定现在已经以另一个人的模样重新返回到身边来了……
“现在怎么办？”
周晚晴的目光扫过教室里的众人，最后落到司机大叔身上，“就在这里干等着吗？快想想办法啊，这鬼地方我一分钟也不想待了！”
“不想待可以自己出去，没人留你。”
曹青的冷哼从一旁传来，周晚晴的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我说话有你什么插嘴的份？还有，别拿你那肮脏的眼光看着我，一股穷酸味！”
“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百遍你也是个住棚户区的猪猡，你脚上那双球鞋都是从垃圾箱里捡的班上谁不知道？我还就告诉你那是我让人扔的，故意给你捡的开心吗？我还拍了视频发到了脸书上，知道什么是脸书吗猪猡……”
周晚晴的姿态高高在上，一口一个猪猡一口一个穷鬼，言语间的蔑视和挖苦更是毫不遮掩。
曹青的面庞霎时狰狞，手中的片刀一提大踏步直朝着周晚晴跨去。
司机大叔眉头皱了皱，立马上前一步，像一堵墙一样挡在了周晚晴的身前。
肖文杰等人也纷纷上前把曹青拦住，各种好言相劝。
“都给我让开！”
曹青完全被愤怒冲昏了头，被几个男生拽着挣扎着血红着一双眼睛，死死的盯住了司机大叔身后的周晚晴。
教室里的争执和动静使得外面汇聚的空心人疯狂撞门，负责堵门封窗的几个幸存者面色煞白着用自己的身体拼命顶在垒起来的课桌椅后面。
就在场面进一步陷入焦灼之时，一声‘呃呃呃’的长吟忽然从一旁响起，紧接着又是好几个女生恐惧的尖叫。
“她要变了！！”
争执的场面瞬间停下，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扭头看去，只见徐佳躺在地上过电般的抽搐着。
她的脸上之前被咬掉一口血肉，现在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处汩汩的往外涌出黑血。
咔！咔咔！！
她的肢节以一种违背常理的角度反折，在众人惊骇的警惕的注视下，她的心脏部位化脓烂开，一团幽蓝色的火焰嗤的燃起。
黑死的青筋从表皮底下浮突而起，这位年轻美貌的知名学姐，在众目睽睽之下迅速畸变成了一只空心人。
下一秒，抽搐着的身体僵直着从地上站起来，直接扑向了距离最近的一个女生。
“不要！！”
毕云涛的吼声未落，陈灯一个箭步上前，手中的钢管狠狠送进了对方的心脏空洞。
噗通！
被救下来的女生吓得跌坐在地上，瞪大着一双惊恐万分的眼睛，浑身都在止不住的发颤。
徐佳的尸体栽倒在她面前，黑色的血液从面颊从胸腔源源不断地涌出来，很快在地板上淌开一大滩的血泊。
毕云涛飞快扑身过去，一把抱住了死的不能再死的徐佳，跪在血泊当中悲痛欲绝。
陈灯看着这一幕，心底有根弦被触动，他又想起了蒋幼蒽……
事实上这一路走来，见了太多的尸体和血腥，他的心脏都快要麻木了，但在这一刻却莫名一刺。
早上徐佳还漂漂亮亮的站在主席台上，作为知名校友面向全体高三学生演讲打气，台下的学生小声议论着这位学姐参演了一部网剧正在热播。
这才过去几个小时，她就躺在冰冷的地上躺在陈灯面前，再也无法醒来了……更确切一点说，是陈灯亲手将钢管送进了它的‘心脏’。
一抹温软轻轻拉了拉自己的手，陈灯回过神，方敏站在自己身边，没有说话。
“呼——”
陈灯吐了口气，回应了下手中的温软小手，意思是我没事。
经历徐佳畸变的这个插曲，曹青和周晚晴的争执暂时停歇，但教室外面的空心人仍然躁动不休，嘶吼着拥挤着拼命拍打着门窗。
这让陈灯感觉到疑惑。
教室里没有人说话，除了抱着徐佳尸体的毕云涛呼吸有些沉重，就只有面如金纸的青鬼靠坐在墙根角落，嘴里时不时发出微弱的呻吟。
显然这点声音根本不足以使得外面那些空心人产生如此大的反应，那么刺激到它们的因素很可能就不只是声音……
“会是什么呢？”
陈灯的目光在教室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又落回到墙根角落的青鬼那边，他的身下正无声无息的汤开一滩鲜红的血泊。
“血液！”
肖文杰忽然开口，一口叫出了陈灯心头浮现的答案，“新鲜的血液也会刺激到那些空心人！”
话音落下，外边的空心人躁动着更剧烈了，堆积在门窗后面的课桌椅被撞得摇摇欲坠，像是在用力的回应着肖文杰的猜测。
“帮他包扎起来！”
陈灯的动作最快，和方敏一道径直赶到青鬼身边蹲下，就用他身上被割裂的花衬衫给他的伤口做紧急包扎。
他的双手被反绑着，之前被曹青在背上剜下来一大块皮肉，血流不止的跟着跑了一路。
此时他的整张面庞毫无血色，白的像是得了什么不治绝症。
陈灯光想着给他止血，但毕竟不是专业，反倒疼得他直抽冷气。
“我来吧……”
周丽娜小声的说了一句，害怕着走上前来。她的妈妈在医院做临床工作，她从小就跟着学了一些基本的抢救措施。
“衬衫太薄了，止不住……”
青鬼满背的纹身沾满血渍，被曹青剜出的创口差不多有拳头大，薄薄的一层衬衫包上去，马上就被冒出来的血液浸透。
陈灯起身在教室里扫量一圈，然后快步走到窗边用刀割下来一大块厚实的窗帘布。
周丽娜忍住对青鬼的恐惧，麻利的帮他把后背的伤口暂时包扎起来。
极度的痛楚之下，青鬼被惊吓失常的精神竟然清醒过来两分，虚弱着开口对周丽娜说了声，“谢谢。”
周丽娜却不敢跟他搭话，包扎好伤口赶忙就起身躲了开去，对于这种黑恶势力的马仔，她是打心底里害怕以及抗拒。
趁着周丽娜给青鬼包扎的工夫，其他的人也各自检查身上有无伤口，及时清理和包扎。
陈灯从一张课桌里扯出一件校服外套，从上面撕了一条布料下来，帮方敏把颈脖上的血痕也处理了下，最后系成了一个简易的蝴蝶结。
近在咫尺的距离，连呼吸都能彼此感觉到。两人的目光不经意的对上，气氛莫名有了几分微妙……
王昊的大脸忽然从中间挤了进来，把这种微妙的对视瞬间打破。方敏不知想到什么，立刻埋下了头走开了去。
“灯总，你俩在一起了？”
“不算吧……”
“还不算呢，这一路上你跟人家手牵手就没松开过！”
“同桌嘛，当然要照顾着些。”
“咱俩打小认识这么多年，可没见你拉着我跑啊。”
王昊幽怨的小眼神让陈灯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驳，他战术性的摸了摸鼻子，“你过来找我就想说这个？”
“还转移话题……”
王昊不满的撇了撇嘴，但还是放过了陈灯一码，“我是想问徐佳学姐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就变了？”
这个问题问到了点子上，刚才陈灯也在想，最开始那些被空心人咬了的并不会被感染，怎么徐佳偏偏就畸变了呢？
“或许是那场血雨使得二度畸变后的空心人产生了感染能力。”
思来想去似乎没有比这更合理的解释了，众人在心里接受这个说法的同时，也感觉到了形势的愈发危急，只有毕云涛抱着徐佳的尸体，还沉浸在自己的悲痛当中。
教室外面密密麻麻的空心人拥挤着推搡着撞击着门窗，现在的它们真的和‘丧尸’没什么区别了，被咬伤或者抓伤就会感染。
“我们必须想办法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