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我需要怎么配合你?”
陈灯光着膀子趴在床上,跟肖文杰的小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林鹤推过来的联系人肖钰,渝江新闻电视台的总记者,同时也是肖文杰每天都挂在嘴边上的小姑,以前开家长会的时候陈灯跟她有过几面之缘。
只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浑身都散发着精英气息的都市丽人,背地里居然还是‘小卖部’的高层人员。
“没事。”
“到时候你跟着我们就行了。”
同样,在搞清楚陈灯是自己侄子的同学后,肖钰也是微微诧异了下。
“好的,肖姨。”
“林鹤说你是大贤者对吧?”
“算是吧……”
陈灯回想了一下蒋幼蒽之前讲过的能力类目,“我的手掌可以冒出火焰,只不过目前还没有凝聚咒环……”
后面半截有点尴尬。
肖钰也没指望一个新人有多厉害,聊了几句,约定了一下行动时间定在明晚,两人就挂断了电话。
“呼……”
陈灯在床上翻了个身,稍稍吐了口气,接着想到什么又重新摁开手机,打开了蒋幼蒽的对话框。
“问你个事儿呗,学姐。”
对方几乎秒回。
“我单身……”
陈灯:“???”
对方撤回了一条信息,并对你施展了一个遗忘咒。
吱吱:“你说!”
陈灯擦了下额角的一滴汗,“我刚刚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吱吱:“你错过了一条银河系。”
这学姐,有点会啊!
陈灯暗暗吞了口唾沫,然后发了个语音电话过去,响铃三遍后被接通。
“怎么?小学弟有空想起我这个老学姐了……”
蒋幼蒽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气息,陈灯的脑海中立马浮现出那具动漫比例的身子,半遮半掩的躺在床上的情形……
“咳咳!没什么……”
“没什么那我可挂了?”
“别!”
陈灯支吾了一下,然后讲起了今天在医院碰到宋晴的经过,最后问道,
“学姐,你对宋晴的情况了解多少?”
电话另一头听完,陷入一阵短暂的沉吟,“晴晴啊……”
“其实我对晴晴了解的也不多,她只比你早半个月加入我们……”
陈灯:“你就随便讲讲。”
“好吧……”
蒋幼蒽‘唔’了一声,听着像是吱吱爬到了她的脸上,
“晴晴是江城体校的这个你知道吧?她在射箭方面的天赋可以称得上卓绝,即使不用咒的能力也能做到百步穿杨十拿九稳。”
“正是因为这方面的天赋,她被选入了校队,成为了种子选手,到现在市内大大小小的射箭比赛,所有的奖项都被她拿了个遍。”
“听说这个月月底会有一场切磋赛,是京都那边的一所双一流高校带队过来,到时候会根据晴晴的比赛表现,确定保送资格……”
陈灯心中惊讶,“我大概能猜到宋晴肯定不简单,但没想到她是这么的不简单!”
“是吧,关键晴晴长得也很好看……够酷!够冷!够飒!”
蒋幼蒽的语气逐渐激动起来,“尤其是那一副冷冰冰的面孔,再加上那股看谁都像是萝卜白菜似的厌世感,别说你们男的吃这套了,就连我都想跪倒在晴晴的弓箭底下叫一声,姐姐杀我!”
陈灯的眼睛霎时圆睁,有些不确定的支吾开口,“学姐,你该不会是……”
蒋幼蒽狡黠一笑,“如果是晴晴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哦~”
陈灯直接目瞪狗呆,嘴巴张的可以塞进去一个恐龙蛋。
“学姐你!你你你……”
“开个玩笑啦,看给你吓的。”
电话里,蒋幼蒽噗呲一下笑出了声,“接着说晴晴吧……”
“据我所知,晴晴的学校里好像有一个叫徐炳耀的富二代?一直在追求晴晴,有几次我们在执行任务他都追过来,总之就很自大很讨厌的一个男生……”
陈灯马上想到今天下午从医院出来,开着超跑堵在门口的那个富二代……
“结果可想而知嘛,以晴晴的性格怎么可能看得上他这种酒囊饭袋,他越是纠缠只会越让人觉得讨厌!”
“但是好巧不巧,晴晴的爸爸在这个徐炳耀家的工厂上班,没过几天就在下班的路上发生了车祸,半身瘫痪,还被撞破了一颗肾脏……”
蒋幼蒽说到这里,陈灯的眼前蓦的浮现起宋晴腰上的那道缝合线来,一个不太好的联想隐隐绰绰着就要跃出脑海。
“肇事司机当场逃逸,事发路段也没有任何的监控和目击者,报案到现在半个月了只找到一辆报废的小卡车,肇事司机没有任何线索,感觉好像一切都被精心设计过的一样……”
蒋幼蒽有些愤恨不平的继续说道,“结果就是,晴晴本就不太富裕的家庭一下子跌入谷底,她的爸爸虽然抢救回来了一条性命,但是住在医院里每天都面临着高额的疗养费用。”
“现在她的家里唯一的收入来源,就只有她妈妈当清洁工的那点微薄工资,但对于她爸爸在医院里的开销来说,只能算杯水车薪……不,连一杯水都算不上,更何况她还有个弟弟也在念书。”
“后面的事情我就不太清楚了,好像是晴晴的妈妈收了徐炳耀的钱,答应让晴晴做他的女朋友?但是晴晴的性格你也看到了,她不可能跟徐炳耀交往的,更不会要他的一分钱。”
“最近自习室开会晴晴总是缺席,其实不止是我们开会缺席,就连学校那边她也总是旷课,校队的训练也没去,不过我已经知道她是做什么去了……”
陈灯赶忙追问,“做什么?”
“打野赛。”
蒋幼蒽解释道,“就是一些非正规的、见不得光的、甚至带有洗钱、赌博和暴力性质的一些地下射箭比赛,以此获取一定的酬金,来缴付她爸爸高额的医疗费用。”
听完蒋幼蒽的叙述,陈灯的心情有点五味杂陈,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蒋幼蒽慰解了他两句,便主动结束了话题。
电话挂断,房间里只剩下空调吹出的呼呼声响,窗外依旧是浓重如幕布的夜。
陈灯把手机丢在一边,脑海中慢慢浮现起那个冷冰冰的身影……
她在酒店里用弓箭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她被撕裂的训练服露出的马甲线还有饱满的白色裹胸,以及腰际狰狞的缝合线;
她被看热闹的人群围在医院一楼大厅,被她妈妈撒泼揪打一声不吭也不还手;
最后是她劈手夺过她妈妈的手机用力摔碎,一把拽住自己的手冲出闹哄哄的人群……
窗外圆月如盘,
陈灯躺在床上失眠了。
——
老城区。
一只油光肥硕的老鼠在杂乱无章的巷子里穿梭,它贴着阴暗潮湿的墙根,迅速靠近了一个爆满的生活垃圾桶,地上污水横流也不知多久没有清理过了,垃圾堆积如山。
高度密集的贴面楼间拉着一根根老化的电线,以及晾衣服的绳,上面包括一些颜色鲜艳的贴身衣物也比比可见,只不过晾在这不见天日的巷子里,无不散发着一股酸溜溜的霉臭。
宋晴背着黑色的弓箭包,面无表情的走在灯光昏暗的巷子当中,
迎面踉踉跄跄走过来一个流浪汉,臭烘烘的嘴里吐着令人作呕的酒气,他看见宋晴独身一人,立马调笑着露出满口黄牙,借着酒劲直接就对宋晴伸手过来。
咔吧!
一道清脆的骨裂声响,流浪汉噗通一声抱着手腕便栽倒在污水四溢的地上,臭烘烘的嘴里登时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引得巷子深处的野狗跟着一阵狂吠。
宋晴看也不看他,面无表情的迈步走远,待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这条巷子尽头,那只油光肥硕的老鼠才飞快的从垃圾箱里钻出来,贴着墙根快速逼近了地上那嚎叫不停的流浪汉。
隔着很远一段距离才有一盏的路灯,滋啦滋啦闪烁了两下,全然照不见这只老鼠眼睛里通红的血光!
它一点不怕在地上打滚哀嚎的流浪汉,反而在发出一声尖厉的叫声,猛地便从流浪汉那臭烘烘的口中钻了进去……
咔哒——
锁舌轻响,锈迹斑斑的栅格门打开,宋晴拔下钥匙走进灯光黄暗的客厅。
说是客厅,其实跟外面逼仄的过道没什么两样,乱七八糟的堆满了杂物。
“你还知道回来?”
“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那个臭小子呢?啊?你们是不是又跑去开房了?”
甫一进门,
王秀娟就冲上来劈头盖脸的一通谩骂,宋晴一句话也没多说,直接取下背包,从里面拿出那两沓崭新的钞票放在桌上。
然后重新拉上背包拉链,面无表情的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王秀娟看到钱立马眼睛一亮,但是嘴巴上并没有要放过宋晴的意思,
“你现在什么态度?翅膀硬了是不是?”
“今天敢把我的手机摔了,明天你是不是就敢冲我动手了?”
“我告诉你……”
嘭!
隔音几乎为零的破门应声合上,王秀娟那喋喋不休的声音仍旧不停的从外面传进来。
“姐……”
宋晴随手放下背包,看也没看床边坐着的锅盖头少年。
这是宋晴的房间,陈设十分简单,一张床铺加一个柜子,基本上就把整个房间挤得满满当当。
“姐,你又跟那帮人去打比赛了?”
宋思逸一眼就看见宋晴脸上的血痕,他一下子从床边站起来,看了一眼房门的方向,旋即压住了声音。
“这是犯法的,姐!”
宋晴仍旧面无表情,旁若无人的打开那个老旧破皮的衣柜,从里面找出一套干净的衣物,又到窗边收下毛巾,端起脸盆就往外走去。
“姐……”
宋思逸在后面追了两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但宋晴径直出了房间,完全没有要半点搭理他的意思。
房门重新带上。
宋思逸颓然的垂下了头去,圆框眼镜微微反光,他的视线被宋晴背包里的一物吸引住。
并没有完全合拢的拉链张开一道口子,一张黑幽幽的入场券在暗黄的灯泡下折射光泽,上面映着歇斯底里尽情狂欢的人群剪影。
宋思逸一把拉开背包,将这张券拿了出来,略显稚嫩的面庞上浮起一抹紧张。
他看了眼门口方向,接着又下意识地从自己不太合身的宽大卫衣兜里摸出来一张,一模一样的黑漆漆的入场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