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自习铃声响起。
班主任‘伪君子’一只手拿着保温杯,另一只手扑棱扑棱摇着为人师表的折扇,摇晃着他那五大三粗的体型走进教室来,立马就让人联想到一个词汇,大摇大摆。
其实‘伪君子’的本名叫魏军梓,但是在同学们眼中是出了名的虚伪,这才给他取了这么个贴切的外号,包括他那在本班担任副班长的儿子私底下也这么叫。
走上讲台,魏军梓还没说话,纪律委员方敏就从座位出列,拿着考勤本快步上前。
“魏老师,谭佳佳同学没有来。”
魏军梓看了眼教室里空缺的座位,
“什么情况啊?谭佳佳不是住宿生吗?”
方敏也不清楚,于是叫到谭佳佳的寝室长。
“今天早上起来就没有看到她,我们还以为她早起去食堂了……”
边倩不假思索道。
魏军梓闻言,眉头微微皱起,
“谭佳佳昨晚有按时归寝吗?”
边倩点头,“她昨晚一直在寝室的,只不过…她有点怪怪的。”
“什么怪怪的?”
“就是…感觉她的状态不是很对劲。”
边倩的话音变得欲言又止,表情也十分的不自然,隐约还有些后怕。
“昨晚熄灯后我们都睡下了,她一个人还坐在床边照镜子……”
“我问她还不睡吗?她也不说话,就拿后背对着我们……”
“后面我睡得迷迷糊糊,好像还听到她开门出去过一趟……”
边倩的话立即得到同寝室的另外几个女生的附和,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不同程度的害怕,班上的同学一听更是马上交头接耳起来。
“安静上自习!”
魏军梓敲了敲讲台,
“边倩跟我出来一下!”
班上迅速恢复安静,
边倩忙起身跟着出了教室。
不少的目光跟着看向教室门口,
直到魏军梓跟边倩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班上立刻又闹哄哄起来。
“安静!”
纪律委员方敏走到讲台上面敲了敲黑板,闹哄哄的教室瞬间安静了许多,但仍有人嘤嘤嗡嗡的在议论着什么。
大致的话题都绕不开遇害的南老狗以及失联的谭佳佳,有人甚至把新闻里那条脱逃的白化蟒都联系起来,说谭佳佳是不是上厕所的时候被蟒蛇拖走了……
陈灯脑子里还在想着南老狗遇袭的事,事实上这已经是这个月第四起‘砍头事件’了。
‘砍头狂魔’是渝江市近期活跃起来的一个连环杀人犯,遇害者无一不是身首分离,一刀毙命。
截今为止,凶手没有留下任何有效的痕迹,哪怕连一个模糊的影像都未曾在监控留下。
基于此,网上的舆论逐渐走偏,不少人都在传言,‘这根本不是人力所能,这是怪物作祟!’
且就在‘怪物论’甚嚣尘上时,有一段遇害者在确认死亡72小时后,又重新出现的视频在网络上迅速发酵。
虽然原视频被相关部门迅速下架,视频相关的人物也被火速控制,但这个事情还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起初,陈灯也以为那只是好事者弄出来的特效,是为了博人眼球。
可昨天下午他在巷子里的亲身遭遇,毫不留情的将他17年来形成的科学观念击得粉碎。
他现在比谁都清楚,‘砍头狂魔’的确不是常规犯罪案件,而是一场有预谋的诡秘仪式,它涉及到这个世界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基于这个认知来重新看待谭佳佳的失联,再结合边倩等人口中的说辞,陈灯脑子里有一根紧绷的神经,不时跳过一些不太好的画面。
“有没有一种可能……”
“谭佳佳的失联……”
“同样涉及到了一起超自然事件……”
陈灯的脑子里正暗暗想着,门口冷不丁的响起一声‘报告’。
他转头看去,先前被魏军梓叫出去的边倩,这时脸色惨白的站在教室门口。
仔细看的话不难分辨,她那灰白发干的口唇都在微微发颤……这是恐惧到极点的一种表现。
发生了什么?
这一刻,
不止陈灯的脑子里冒出这个疑问。
在一道道探究的目光注视下,边倩就像丢了魂一样,一步步走回到自己的座位。
剩下的半堂自习已经没有人在上。
直到下课铃声响起,一道不可置信的惊呼立马响彻高三(7)班的教室。
“什么?谭佳佳死了?!”
一个表情失控的同学还没来得及细问,两个警司就出现在门口,直接把边倩叫去了办公室。
不止是边倩,谭佳佳寝室的其他女生,挨个都被叫出去问话。
包括班上的一些同学也被随机叫走了几个,陈灯就是其中之一。
对于谭佳佳的印象,陈灯仅停留在同学的阶段,不熟。
只记得她总是扎一个马尾辫,挺爱笑的,人缘好像还不错,也没听说得罪过什么人。
陈灯把自己知道的说完,做笔录的警司就放他离开了。
接下来一整个上午都没再见到‘伪君子’,上课下课同学们都在讨论着谭佳佳的死。
陈灯也大致了解到了边倩早上的经历。
魏军梓带着她回宿舍找人,
没找到。
接着去找宿管阿姨调监控。
监控画面显示,昨晚凌晨两点二十四分,她穿着睡裙独自从寝室中出来。
可接下来的画面呈现一段诡异的闪烁,隐约可以分辨出她是跟谁一起往楼上去了。
等到画面恢复正常时,谭佳佳的身影消失不见。
魏军梓意识到情况不对,马上带头往宿舍楼顶冲去,接着便在天台蓄水池中发现一具裸尸。
谭佳佳!
同寝相伴、朝夕相处了三年的同学,突然就以这样一种冰冷地方式躺在自己面前,陈灯大概能理解边倩看到尸体时的恐惧了。
直到下午,班上关于谭佳佳的议论还在继续,有人猜测说是临近高考压力太大,有人说她这段时间跟八班的一个男生走的很近,还有人说女生宿舍里有人在养小鬼……
五花八门的说法各执己见,而作为谭佳佳的同桌、闺蜜兼室友的叶玲玲,却始终一言未发。
那低落的情绪当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难以言明的惶恐,课间有好几个女生都过去安慰她。
但陈灯总感觉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违和……
一整天的课程就这样过去。
住宿生留下来上晚自习,
走读生可以回家了。
“灯总,商贸城走一趟?”
王昊一把跨上单肩包,
直奔陈灯的座位。
“我表妹在那边找工作,我妈让我过去帮帮忙,等会儿我把她介绍给你。”
“别……”
陈灯收拾课本起身,
”您还是自己留着吧。“
“那不行,今天我指定把她介绍给你,到时候你帮我把你姐追到手,我叫你小舅子,你叫我大表哥,咱俩各论各……”
王昊屁颠屁颠跟上去,一把勾住了陈灯的脖子,一道走出教室。
“陈灯!”
忽然,一个女声从身后响起。
“嗯?”
两人同时停下,转身看去。
是纪律委员方敏,同时也是陈灯的同桌。
“有事吗?”
方敏背着书包走近过来,
有些拘谨。
“你能…帮我个忙吗?”
她像是鼓着很大的勇气抬起头来,
迎着陈灯疑惑的目光。
“我真的很需要你!”
在陈灯敏锐的注视下,她那白皙的颈脖上,环绕着一道细如发丝的血痕。
“什么忙?”
“送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