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人们以为那只是特效。
直到那一天,
一个黑色的太阳从高天坠下。
人们终于想起了那则古老的预言,以及先祖们从来不愿提起的那段绝望,和恐惧。
…………………………………
“紧急通报,下午4时27分,一条体长约12米的白化蟒疑受高温刺激,于我市‘野生动物园’发狂逃出,园方已申请警署力量全城搜寻,在此提醒广大市民朋友……”
陈灯单脚点地稳住自行车,等红绿灯的同时拧开快乐水瓶盖,仰起头来一阵咕嘟咕嘟。
十字路中间三块巨大的显示屏上正在插播着紧急新闻,周围不少的路人开始议论纷纷。
“什么情况?闹了都快一个月的‘砍头狂魔’还没抓住,现在又跑出来一条发狂的蟒蛇?这世道是越来越不太平了啊!”
“最近发生的怪事还少吗?我们小区这个月都已经连续失踪7个人了,全部都是凭空消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你那算什么,今天早上我家楼下两个学过美声的老太太吵架,互飙高音吵的七孔流血,把整个一楼的玻璃全都震得稀碎……”
嗝——
一整瓶冰镇快乐水被陈灯一口气干光,他打出一个中气十足的响嗝,引得周围的路人纷纷侧目。
绿灯亮起。
陈灯手中的空瓶子划过一道抛物线,准确无误的飞进路旁的垃圾箱。
他看也不看、身子一扭,座下的自行车立刻如箭一般朝着马路对面冲去。
“等等我啊!灯总!”
后边一个小胖子同样踩着自行车,气喘吁吁的才追到十字路口。
眼看绿灯就要结束,他赶紧俯下身去,微胖的身躯爆发出一百二十分的力气,一咬牙赶在红灯亮起之前冲了过去。
过了马路的陈灯逐渐放缓速度,“你又输了王昊,明天的早餐,别忘了!”
上气不接下气的王昊追上来跟陈灯并行,一张肉乎乎的脸涨的通红满面,黄豆大的汗珠子顺着面颊直往下滚。
“你明明可以直接抢,每天还非得拉着我比一场……”
“什么话?什么话这是!我是在帮你减肥!”
陈灯一脸的义正言辞,“你还想不想追我姐了?”
“那必须啊!”
王昊一听,汗涔涔的小胖脸一抖擞,身上立马又来了劲,“我对宝儿可是真心的,这辈子非她不娶!”
“那明天早上……”
“李记大肉包,两屉!”
“咳,孺子可教也。”
夕日欲颓,明黄的斜阳照在笔直的街道上,将两个骑着自行车的少年身影越拉越长。
明明三月的天,气温却一反常态直飙三十多度,路上的学生以及路人,大多都是早早地换上了清凉夏装。
偏晚的风轻轻吹动女生们的发梢裙摆,和她们的嬉闹声汇成一道青春又养眼的风景线。
陈灯悠哉悠哉的踩着自行车,明天的早餐又有了着落,心情一片大好。
直到前面出现一处拥堵,一大堆的围观群众把人行道堵的水泄不通,。
“发生什么事了?”
陈灯两人同时减速,靠近了才看见一家理发店门口已经拉起了警戒线。
店里面淌着一滩猩红血泊,血泊上躺着一个缺了头部的人形,身上盖着一张白布。
“又是砍头狂魔!”
一队荷枪实弹的警司一言不发的处理着现场,气氛显得格外凝重;他们当中有人正在对现场进行细致勘察,有人把盖着白布的尸体装进黑色的尸袋。
还有两个一脸严肃的走过来,不容置疑的把围观群众全部驱散。
“第四起了,这已经是这个月以来,第四个被砍掉脑袋的遇害者了……”
逐渐散开的围观者们议论纷纷,有人咒骂砍头狂魔不得好死,有人质疑警司署的办事能力,更多的人则是感到惶恐和不安。
“砍头狂魔也太嚣张了吧,大白天就敢在店里行凶,警司署要是再不把他抓住,你说谁还敢出门啊?”
“邪门就邪在这里,你们看这路上一直人来人往的,居然连一个目击者都没有,截今为止,我们连这家伙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依我看啊网上那则传言多半是真的,诶你们看那个博主爆出来的视频了不?就是上一个遇害者小区里的监控,居然拍到一只燕子从他家里飞了出来,‘砍头狂魔’肯定是怪物变的……”
陈灯和王昊推着自行车,跟在杂乱的人群当中,通过周围嗡嗡不停的议论声,他们已经知道刚才在这里发生了什么。
“灯总,你看那个视频了吗?”王昊忽然问。
“哪个?”
“砍头狂魔杀人后,从那个人家里飞出来一只燕子……”
“你怎么确定那是只燕子?”
陈灯停下来一句反问。
王昊懵逼了一下,“不是燕子是什么?大家都说那是只燕子啊,而且你不觉得它很像燕子吗?”
“好吧……”
陈灯没有过多争论,
“那东西是不是燕子我不知道,但‘砍头狂魔’肯定不是人。”
王昊咽了口唾沫,汗涔涔的胖脸有些紧张起来,“你也觉得他不是人……”
“他是畜生!”
陈灯掷下这句话,重新跨上自行车离去。
王昊慢半拍反应过来,赶紧跟上。
这条街的尽头出现一个分叉路,远远在望。
“灯总,今天我就不跟你进去了。
王昊一边说着,一边拐向左边的街道,“我有个表妹从乡下过来,我妈让我早点回去,你自己一个人小心点啊……”
“可闭嘴吧你。”
陈灯抽出一只手、头也不回的挥了挥,单手操纵着自行车拐进了右边的巷子。
“别忘了明天早上哥的大肉包!”
“知道了……”
王昊的声音远远传来,在狭长的巷子口回响。
从明黄的街道拐进来,巷子里的光一下子暗了不少,猝不及防一只野猫蹿过,陈灯险些跟它撞上。
“靠,吓爷一跳!”
巷子并不笔直,歪歪扭扭的巷道也不算宽,有的住户还在门口砌了台阶,给本就不好骑的巷子又添了几分障碍。
不过对于每天经过的陈灯来说,对这些障碍早已熟若无睹。
一溜的骑过生活垃圾角,转入第二条巷子,他立马放慢了速度。
就在前方昏昏暗暗的巷道中间,背身站着一个一动不动的中年男人。
“叮铃铃铃铃!”
陈灯持续摁响铃铛,可是前方那个男人却丝毫不为所动,没有半点要让路的意思。
一股火气立马蹿上心头。
“劳烦让一下?”
陈灯单脚点地停住,此刻的他仍在克制着脾气,语气也不算太过分。
站在巷道中间的男人终于动了动,他的身子以一种极为僵硬的姿势慢慢侧转过来。
这时不难看清,他身上洗的褪色的衣物沾着水泥砂浆,开胶的鞋和裤脚上都沾着泥浆子,腰上挂着一个掉了拉链的钱包,头戴一顶黄颜色的安全帽,后边露出来的颈脖晒得黝黑发红,看起来应该是附近某个工地下班的工人。
随着他的身子逐渐侧转过来,缓缓展露出一张毫无特点的大众面孔来,可陈灯此时的目光没看他的脸,而是被他的脖子深深吸引住。
就在男人那被晒得黝黑发红的颈脖上,一条细如发丝的血线逐渐渗开……
咚……!
男人的脑袋毫无征兆滚落在地,像个皮球骨碌碌滚到了陈灯的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