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辞被他这轻轻一送,送进了病房,她愣了下,后颈还残留着郁离掌心的触感。
温热,宽厚,和记忆里哥哥的一模一样。
她莫名的有种被保护着的感觉。
楚千辞不由得转过身,深深看了郁离一眼。
郁离低垂着眸,长睫投下一片阴影,俊美青年在冷彻的雪白病房之中,犹如挺拔松柏,给人一种格外安心宁静的感觉。
就好像楚千辞在漂浮不定的海面中,找到了可以依附的巨大礁石,让她不必如不系之舟一般找不到归宿。
郁离察觉到她站在门前,看着自己,目光如一束光。
他不禁抬眸,“看我干什么?”
“没什么。“楚千辞忍不住轻轻唤了他一声,“哥哥。”
郁离愣了下,他没有拒绝楚千辞这个称呼,指着病房里被维持生命的机器围绕的男人道,“去吧,我在门外守着你。”
“好。”楚千辞点点头,像浮萍找到了可以扎根的泥土,心底一下子有了勇气。
她三两步来到了薄砚礼的病床前。
已经很久没有见他了,他比记忆之中的样子,看上去瘦了很多。
本来就冷白的皮肤,在病态之下显得更苍白,能够看清他皮肤下一脉淡青血管,整个人好像熟宣纸上的三两笔,浅浅绘出的一道朦胧轮廓。
楚千辞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从前薄砚礼对她微笑的样子。
她咬住牙关,在床前坐了下来,“对不起。”
虽然知晓病床上的男人一定是听不见的,但她还是喁喁低声。
“如果不是我,你不会变成这样,我真的欠了你很多,很多,还不清了……”
郁离一直站在门前,两手交叠抱在胸前,时不时回眸看一眼女人。
楚千辞的身影在亮的发白的灯光下,蜷缩成一小团,像虔诚的信徒在忏悔祷告。
白嫩清丽的脸庞,雨中梨花一样,沾着一笔泪痕。
她被泪水打湿的睫毛轻颤着,无比动人。
看来她和这位未婚夫的感情,还挺深,郁离这么想着。
下一秒,就看见楚千辞嘴里说着对不起,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盒红色的印泥。
郁离轻蹙眉头,不理解她的动作。
只见楚千辞又摸出两张纸,上面好像写了什么字,他也看不清。
楚千辞抓起薄砚礼不能自主动作的手指,往红色印泥里沾了一下,又分别在两张纸上按了下。
做完这个动作,楚千辞重重吐了口气,心里的负罪感更重了。
可是她别无选择。
“对不起,砚礼,我们真的不可以继续在一起了,欠你的恩情我永远不会忘记,以后我一定会还给你的,对不起,真的……”
她低头看向手中的两张纸。
那是一份退婚书。
一式两份,写着她和薄砚礼从今往后便不再有婚约了,上面刚刚添了薄砚礼的手印。
现在,退婚书生效了,她,不再是薄砚礼的未婚妻了。
虽然楚千辞知道自己深深愧对薄砚礼,但她很清楚自己和薄砚礼不该继续纠缠下去。
撇清这段不该存在的关系,就让爱和恨,更纯粹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