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祁瑞瞳孔一缩,听着后方那再次攻来的动静,心下当即骤然聚起一股冲动。
他将手伸进了衣物中,俨然摸到了那根线来,顾不得多想,掌心一拽,将那线拽了下来,一手攥着那线,从衣襟中伸了出来。
就在那老乞丐快冲到身前之际,一枚白色的玉扳指,映入眼帘之中。
燕祁瑞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心中有些忐忑,一手持着那线,一手已然攥紧了银枪,随时准备发起进攻。
却见那老乞丐,停住了身子,落在那树干上,立的笔直笔直,朝他拱了拱手!
燕祁瑞瞳孔炸裂,黑色瞳孔里的光芒不停闪动着,不可思议的睁大了双目,低头端详着那掌心里的玉扳指。
假的!
什么宝藏,什么扶地,这一切都是假的!
全都是燕祁临一人布下的局!!!
“那年,入一洞府,抬头惊现那石壁中央,有一天然形成的圆玉,我命人将那玉石凿了下来,制成了两枚玉扳指。”
“抬头初现洞,而后才见光。”
燕祁临,究竟是什么时候给他的玉扳指?
六岁那年,是他离了冷宫后,第一次过生辰,在寝宫之中,燕祁临,在众亲面前,将这玉扳指亲手戴在了他的手上!
那一年,燕祁临,十三岁!
是从他的十三岁,便开始预谋这一切的吗?
燕祁瑞立在树干上,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了那玉扳指,情不自禁的放在那阳光下看着,心中满是五味杂陈!
老乞丐拱了拱手,认清了少年的身份,便从枝头一跃而下,以极快的速度,冲进了下方的战斗圈中,手臂一挥,那侍卫整个人便飞了起来,像是被物品一般,被放倒在地。
有了他的加入,那赫连政也撑不住了,看着身旁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倒在地上,身子抽搐着口吐鲜血,他的发丝凌乱,双目通红,一边挥舞着长刀,一边带着怒气低吼道:“费延南!!!”
费延南满身的血污,就连那双手都是血,像是在鲜血中腌入味了一般,他将长剑从一名侍卫的身躯中拔了出来,那血直直喷射在他的下颌处。
他神色未变,反而带着兴味,垂眸看了看胸前,连擦拭的动作都没有,有些不以为然的勾着唇,满脸洋溢着自豪的神色,像是把那血,当成自己的荣耀。
面对那赫连政的嘶吼,他也只是懒洋洋的歪了歪头,像是在倾听什么动听的音乐,比起从前那在燕祁临和燕祁瑞面前的淡然恭敬模样,现如今好似是被解开了封印,嘴上还发出嘬嘬嘬的声响,活像个地痞流氓,调笑着鼓励道:“二王子啊,多叫几声,等会儿死了,草民我啊,可就听不到咯。”
赫连政怒火攻心,一时间面色发钳发紫,竟然岔了气,剧烈的咳嗽使他弯了腰,直不起身子,一手捂着口,那血迹从并拢的五指中渗了出来,竟是被他气出血了。
“殿下,草民送您一程。”费延南抬起了手臂,将那沾染着血迹的长剑放在衣衫上,擦拭了个干净,那剑身锋芒毕露,赫然有种磨刀霍霍向牛羊的感觉。
话音刚落,那涌过来的黑衣人便齐齐纵身一跃,手掌翻转,丢出了一个个六角飞镖,如箭羽般射下,那赫连政身边的侍卫纷纷避之不及,被那飞来的飞镖穿刺成了刺猬。
一时间吼叫声不断响起,费延南趁着间隙,快步冲入了那包围圈内,只一个照面,那长剑出鞘,手起刀落,便斩下了那赫连政的头颅。
随着那头颅的应声而落,血液从脖颈处迸溅出来,身子似是还未反应过来,连连抽搐了好几下,才向后倒去。
没了主子,那些暗卫自是没了主心骨,见事态不妙,几人结对朝着石门处逃窜。
刚逃出几步,就听见那石门处,传来一阵阵的隆隆声,地面上的沙砾在不停的颤动,那石壁上的碎石子,也随着那剧烈的震动,一个接一个往下掉落着。
门开了!
几名逃窜的暗卫心头一喜,更是顾不得那石门还未完全开启,将身子贴在地面上,顾不得身下那石头子硌的疼痛,一溜烟儿,从那石门缝隙处滑了出去。
不料,刚露出个头来,那脑门上就就泛起了刺骨的寒意,还未曾抬头,就觉得到,有个尖锐的东西,抵住了自己的脑门,当下心中生起不好的预感来。
咽了咽口水,身子紧贴着地面,一动也不敢动了,缓缓抬眸,朝着自己的脑门看去。就见一柄还带着血的长刀,那刀尖正稳稳的抵在自己的额头处。
目光随着那刀身往上看去,率先映入眼帘的,那刀柄处,是一双十分修长,五指关节分明的大手,那手上沾满了鲜血,正往下滴落着血滴。
再抬头往上看,和那沾满鲜血的手掌不相匹配的,是那青色的衣袍。
只被喷溅了两道血迹,犹如绿叶中鲜艳夺目,含苞盛开的红色花蕊,为那青袍增添了些许美好的意境来。
那人的样貌他未曾见过,但那人的腰间,挂着一个十分眼熟的折扇。
似是大王子身边,那个终日戴着白面具的幕僚的。
未等他多想,便被后方追来的黑衣人,用麻绳捆住了手脚。
燕祁瑞见那石门开了,从那树枝头一跃而下,站在那树下,眼神深邃入骨,就立在那人群之后,远远的眺望着那石门口处的一幕幕。
燕祁临抬眸看去,丹凤眼中包含着笑意,目光透过众人,似是开了什么定位,准确的捕捉到那立在树下的人影。
在这人群簇拥,尸身血雨中,两人像是空无一物般,目光就在半空之中汇聚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