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翎王见到玖岚怔了一下，那眉眼宛如故人到眼前，不过很快就回过神。
那故人自然指西陵珩，玖岚小时候是最像她的，后来五官逐渐长开倒只有五分相似了。
玖岚眉浓，斜飞入鬓，虽是一样的杏眼，可她的眼瞳颜色更深，眼神如碎冰，剔透但冷。
鼻子更瘦挺些，鼻梁一颗小痣更显清艳卓绝。
下巴和嘴唇是一样的，可西陵珩唇边时常含笑，他们初识时，皓翎王偶然间会因为那笑晃神。
彼时绿裙的少女清灵秀美，像天地至纯至净之气中诞生的精灵。
故人非故人啊。
他压下心中一瞬间鼓胀的情绪，欣慰道：“阿云长大了。”
“父王。”玖岚下拜，皓翎王亲自过去将她扶起：“我更想听阿云唤我爹。”
没有自称“孤”。
玖岚垂下眼，真心唤了一句：“爹。”
皓翎王的笑更深。
都出褶子了，阿念狠狠磨牙，所以看不到她是吗？这下完全不担心会被追究偷跑的事了呢……
转头瞅见玱玹也是一脸的迷之微笑，她更气了，狠狠跺了他一脚跑了出去。
皓翎王也注意到阿念，有些无奈。
“阿念这丫头性子别扭，心地其实不坏，就是没有你们懂事。”
“女儿觉得阿念妹妹很好，这一路相处下来倒也融洽。”
“是吗？既然这样，阿云就替爹看着她，好好掰一掰她这性子。这丫头哪怕有你一半的勤勉我也就不必头疼了。”
玖岚答应下来。
皓翎王对她和小夭很好，她是真的将前者当父亲一样敬重的。
“我已命人准备午宴，让他们做了些你昔年爱吃的菜肴，为你接风。”
“多谢父……爹。”
从皓翎王的朝晖殿那出来，蓐收便要带着她去寝宫，玖岚见相柳站在殿外。
虽然还是一张冷脸，但玖岚莫名从中看出点无所适从，于是拉着他一起，又说明了相柳的身份，请蓐收为他在五神山安排合适的住处。
她还计划让相柳也跟着神山上那些先生们学习一段时间。
这些天她得空也教了相柳识字，小九头妖终于不是一个彻底的文盲了。
相反，他天赋极好，一点就通，学什么都很快。
玖岚觉得自己没有多少教人的天赋，神山上那些专业的学士才能极大程度发掘他的资质，对了，武术也要练起来。
至于灵力……
也不知道五神山可有适合蛇妖族修行的法门。
相柳一直以来都是凭借本能吸纳天地灵气的，虽然速度也很快，甚至高于不少神族中的天才，但他只能施展一些类似天赋神通的简单法术，复杂些的就控制不好灵力运转了。
如果没有找到，或许她能自己研发出来。
触类旁通，假如也能探索出妖族修炼灵海的方法呢？左右相柳就在身边，叫他本妖来实体研究也很简便。
玖岚暗戳戳准备拿人当实验器材了，相柳莫名觉得有些冷。
或许是海风太大了。
真奇怪五神山怎么离海这么近，不过也方便了他，可以时不时回海里。
他是海妖，海就像是他的天然家园。
玖岚终于回到小时候的宫殿，殿前悬挂的额匾是歪歪扭扭的两个大字，小夭刚学字的时候亲手写的，勉强能辨认是“栖凰”。
那是凤凰树刚到的时候小夭自己想出的名字，大家又愿意纵着她，便将宫殿原先的名字改了。
皓翎王故意鼓励她自己写牌匾，写出来的很丑，他还笑呵呵吩咐人挂上。
院中一树凤凰花仍然如火如荼地盛开，树下的秋千架随风轻摆。
是个触景生情的好时候，可玖岚心神大部分却分到了研究妖族修炼的事上。
她有时候一心一意到奇怪。
反倒是蓐收有些感触：“这座宫殿原先是被封锁起来的，阿念刚学会走路的时候喜欢满山跑，哪里都想探索一番，唯独这里，师父不许她进来。
他老人家自己倒时不时过来坐一会，这一树的花也从未谢过。”
玖岚点点头。
殿中，紫苑走出来，她早就到这了，方才指挥着宫人们将里面收拾了一番，又添了些新的器具。
回到熟悉的地方，她心情不错。
等到午宴，紫苑如今是自由身，玖岚征得皓翎王同意让她入座。
相柳也在列，面对宴会上一些礼仪很聪明地跟着旁边的紫苑有样学样。
皓翎王问了他几个问题，他都能从容回答。
遇到不清楚的，也大大方方承认，这种耿直倒是让皓翎王乐了。
过后，玖岚与紫苑又回到寝殿继续安置东西，商量事宜。
玖岚问她事情可有安排好，紫苑自然知道指的什么。
她这些年暗中救济了不少流落大荒甚至沦落成奴的可怜人，如果觉得对方有才干，便会保持联络，如今这些人终于能派上用场。
他们经历过世上最卑微最痛苦的事情，因此更想上进。
可既然会沦落成奴，就说明原本的身份大多数也是平凡的，哪怕有能力，在这血统论成为主流的世上还是难以出头。
玖岚与紫苑愿意给他们一个向上爬机会，帮他们施展抱负。
面对这样一个高位者递出的橄榄枝，再想到玖岚的功绩，几乎所有人都接受了。
玖岚很满意，她需要快速培养出自己的亲信来。氏族一向自诩地位超然，想拉拢他们并非一朝一夕。
玉山虽说也算她的助力，可碍于法规，他们无法插手世俗事务。
山上那些个个身怀绝技的侍女玖岚很馋，但也不能冒昧向西王母索取她们下山帮自己。
自己的班底还是得靠自己搭建，她预感到最近会很忙。
之前让紫苑去搜寻的雨师遗册已经有了些结果，也需要抽出时间研究，身体里的咒总归是要解决的。
除此之外还有件相当重要的事，在前线无暇顾及，如今，等咒术解开后她就得出手。
在此之前需要派人去探查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