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岚觉得自己或许和这个国家有特别的缘分。
她被坑了,在一艘游轮上坠下,原以为十死无生,结果竟然还有醒来的机会。
睁开眼,是在一处昏暗的洞穴里,一个灰头土脸的年轻女人正双手撑在自己身前,眼睛亮晶晶盯着她。
吴岚眨眨眼,对方也是。
她刚想开口,就听到那熟悉的语言:“太好了!你没有死!”
………………
金福南是个苦命的女人,生来被囚禁在脚下这座岛上。
她善良,热心,可岛上的男人女人们都不会欣赏这些。
他们眼中的金福南不是人是牲畜,负责生育,负责劳动,负责伺候好吃懒做的丈夫,负责满足全岛人无处安放的八卦心。
她年少时幻想过岛外的世界,最好的朋友去了首尔,她寄出许多的信,可毫无回复。
外面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没人能回答。
她的女儿七岁,她才二十三岁,将女人一生最美好的年纪蹉跎过去。
丈夫在女儿长大后总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金福南不笨,她心中焦急的同时又产生了隐秘的恨意。
第一次生出了不满,为什么,为什么这些人还不满足?
为什么是自己要遭受这一切。
可她还是太过善良,扭曲的情绪出现了一会便又消失。
她祈求丈夫能带女儿到岛外上学,这样等女儿长大了就能离开,也去首尔。
自己已经很不幸了,孩子一定要幸福。
可等开了口,得到的回应却是丈夫的拳打脚踢。
金南福无奈地蜷缩着身体,用双手护住脑袋。
她看到女儿倚门站着,一张小脸上毫无波澜,只是冷淡地看母亲被父亲殴打,她早已习惯了这些。
废物一般的男人只能在女人身上找存在感,丈夫也看到了女儿,一口唾沫吐在金福南的脸上。
他挂着怪笑,走过去用手揽住女儿的肩膀,另一只手停留在女孩的臀部。
金福南瞪大了双眼!
不!
她想喊出来,但周身的剧痛让她无法开口,而且理智告诉自己如果喊出声,她和女儿都会挨打。
金福南绝望地躺在地上,天空与海一般蓝,就像自己躺在海底,几乎窒息。
良久,她爬起身,一瘸一拐走出院子,隐约听到屋里的电视机声响和父女俩的调笑声。
嘴角下撇,一言不发往地里去了。
路过的老女人们剥着豆子看热闹,眼见金福南鼻青脸肿,一个个笑得跟过节似的。
金福南学着丈夫瞪向这堆老瓜皮,可她们才不会怕。
远离嘲笑声,金福南坐在一处海崖边,下面潮起潮落,浪花砸在岩石上。
海无边无际,就像心中的荒原,一生都被困住了,四顾茫然。
岛上只有一艘汽船来往,她逃不掉的。
忽然金福南看到了一个不同的影子,她站起身,揉了揉眼睛,再确定。
那是一个人,可能是一个死人。
她应该感到害怕,然后立马转身跑回去叫人,可那天她没有。
金福南的心中满是好奇和兴奋。
急忙找到路跑下去,路上摔了个跟头,手掌被擦破一层皮。
鲜血淋漓。
但步履未停。
金福南跑到那人身边,原来是个女人。
一头浓密的黑发如同海藻粘附在身上。
半身搭在海滩,半身浸在海水中,看不清脸,但身材窈窕。
金福南下意识看向那双泡在水中的腿,她总觉得应该是条鱼尾。
在她很小的时候有段幸福的时光,母亲温柔地揽住她,和她说着大海的故事,有美丽的海妖,流下的眼泪会变成珍珠。
金福南咬牙将她拖上岸,身上的骨头和淤青更疼了。她小心翼翼拨开那些头发,露出女人的脸。
母亲口中的海妖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吧。
苍白的皮肤,精致的五官,细长的眉眼,嘴唇却毫无血色。
她将手指伸到女人鼻下,感觉不到什么,于是又将耳朵贴向她的胸口。
“噗通……噗通……”
有微弱的心跳。
这个人还活着!
金福南高兴极了,她下意识想回去叫人来,但想到岛上那些家伙还是犹豫了。
左顾右盼,忽然想到个地方,于是吃力地将人搬到她意外发现的岩洞里。
将自己破旧的外套披在女人身上,想生火,但没有工具,于是又跑回家,气喘吁吁跑回来。
丈夫和女儿还在看电视,没人在乎金福南的动向,只有在傍晚要吃饭的时候才会想起来这么个人的存在。
火堆生起来了,先把女人的衣服烘干,她还带来一瓶水和一小团饭,希望能有用。
女人身上除了一些擦伤外没有别的伤口,可她就是迟迟不醒。
按了胸口,吐出些水来,体温似乎被火带着上升了。
金福南很担心,她应该叫人来的。
如果死了,会是自己害死的吗?
抱膝坐在火边,瑟瑟发抖。
“咳……咳……”
她惊喜地转过头,发现是女人发出的声响,她没有死!活过来了!
………………
吴岚现在难受得不行,五脏仿佛卷成了一团,嗓子如刀割一般,身上可能还有骨折。
她虚弱地接过这个救命恩人递来的水。
救命恩人叫金福南,她已经跟自己说过情况了。
这是韩国境内的一处海岛,没想到自己兜兜转转又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