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噎声不断,许之哭的时候很安静,你要是不细心的话根本就发现不了。
但是正因为她这样,更让邵承喻心疼她。
他轻轻拍着许之的后背,安静的陪着她发泄情绪。
“——邵承喻。”
她的脸埋在邵承喻的胸膛上,翁声翁气,因为刚才哭的时候,手指紧攥着他的衣服,松开后明显出现一团褶皱。
两人都没在意。
“我在。”
他没有在许之停下哭泣后立刻将她拉出,任由她就着这样的姿势抱着自己。
能更清晰的感受到她对自己的依赖。
“我现在这样是不是很丑。”
她没抬头,哭了这么久眼睛肯定又肿又红。
许之不知道她现在这样对邵承喻无意识的依赖,声音要比以往还要娇些,因此听的时候更像是对他撒娇。
“哪有。还是很好看。”
“骗人。”
许之从邵承喻身上起来,退后了 几步,眼睛直视着他,拧眉对他看都不看的敷衍很是不满,“你连看都没看。”
脸上的泪痕半干,和他想象中的一样,眼睛微肿,但是还是很好看。
“现在看了,很好看。”
邵承喻指腹擦过她发红的眼尾,泪痕被他擦干,此时此刻,他很想吻她。
许之张嘴,正要说他敷衍时,温软的唇不带任何情欲在她唇上啄了一下,正准备再亲一口的时候,Cyril 猛烈的咳嗽声出现在两人面前。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得了什么重病。
两人这才想起还有一个人。
双双转头看到一脸无语的cyril,“你俩是真不把我当人啊!”
“抱歉,把你给忘了。”
刚哭过的缘故,她的鼻音很重。
“行了行了,咱们现在要进去吗?”
他指了一下上锁的门,“这个现在是锁着的,有钥匙吗?咱们现在怎么进去?”
“等等。”
许之看了一下四周,小时候她比较顽皮,钥匙拿在她的手上总是会丢,所以奶奶告诉她有一个钥匙的藏身地点。
只要忘记,她就会在那个地点翻着找出来。
“我记得就在这里。”
墙根处有一块砖是松动的,只要打开就可以看到藏在深处的钥匙。
这个钥匙的“秘密基地”只有她和奶奶知道,所以,不出意外的话钥匙应该就在那里。
“找到了!”
她刚准备伸手将钥匙拿出来,邵承喻拉住她的手,“我来吧。”
砖洞有点小,边缘凹凸不平带着尖锐的部分很容易触碰到,说不定不注意就会擦到。
时间有点久,钥匙又放的有点远,他往里伸了伸,手指一勾终于将带着环的大门钥匙拿了出来。
“是这个吗?”
“嗯,就是这个。”
许之从邵承喻手心中拿过钥匙,看他因为帮自己拿钥匙,手臂上蹭的满是墙灰。
“你先等一下。”
看他没打算管,不知道是不是压根没有注意到,许之先帮他拍打身上的灰,皮肤上不知道沾到什么,要不是她有随身携带湿纸巾的习惯,这一时半会儿还擦不干净。
在帮他处理的时候,邵承喻让先不用管自己,这个不着急,遭到许之狠狠一记白眼,惩罚似的用很大的力气给他擦。
尽管这一点用也没有,只是让皮肤的表面出现一点红,但她还是这样做了。
邵承喻看她心情好了点,接受这她的“惩罚。”
说是惩罚,更像是小情侣之间的调情,看上去腻腻歪歪的, 让Cyril更加觉得自己出现在这里不合时宜。
只会让他这个电灯泡变得更加闪亮。
“你们现在这样,真的很像下一秒就快要吻上去的臭情侣!”
“建议你找个对象。”
邵承喻同样用法语对他说。
许之一脸诧然,“你会说法语?”
就连Cyril同样也是一脸诧然,但他更多的是惊喜,对邵承喻这一口流利的法语赞叹:“你说的很不错!”
“会一点,都是皮毛。”
凡尔赛!
就是在凡尔赛!
这跟考试说自己考前没复习,考完后很多题答不对,最后考的比谁都好的极个别同学有什么区别。
她现在的小表情,邵承喻失笑,无奈说道:“你之前也没有问过我。”
等等!
许之难得反应这么迅速,邵承喻会法语的话,那她之前和Cyril 交流的时候,他岂不是全都听明白了?
和着他一直搁那装着呢?
“邵老师,装听不懂好玩吗?”
“不好玩。”
他如实回答,“宝贝,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这件事咱们回去说,现在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先把这个处理了好不好?”
差点被带偏。
许之回神站在门前,深吸一口气调整自己的情绪。
可能是内心中下意识的紧张,让她没话找话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手上的动作没停。
“我还没告诉你我之前为什么生病吧。”
从说要来一个地方,到出现在这里,邵承喻没有过问过,只是一直陪着她,说去哪里就去哪里。
“啪嗒”一声,舌锁落下,门锁打开,她走进去,接着说道:“小的时候这里只有我和奶奶住,爷爷很早就去世了,所以在一定程度上,我也算是陪着奶奶疏解寂寞。”
一进到院子,儿时的回忆涌出,仿佛又回到那个时候,她追在奶奶身后,不停的喊着“奶奶。奶奶。”
奶奶面上嫌弃着这个小尾巴,但还是停下来牵住她的手。
这个院子承载着她儿时所有美好的回忆,大多数都是开心的,夏夜闷热,她躺在院子里的秋千吊椅上,奶奶拿着一团蒲扇,缓慢的扇着凉风。
意识模糊。
“啪!”
“啪!”
进入梦乡前,她见到奶奶为她拍打萦绕在耳边响个不停的蚊子,嘴中念叨着,还在讲着那个不知道听了多少遍的童话故事。
-
以前的她逃避,不敢面对如同胆小鬼,说不清不敢来这里到底是因为什么。
或许各种理由都有。
“我去国外之前拍了一部电影,里面的女主和奶奶从小相依为命,感情很好,但是有一天,因为她的任性间接导致奶奶去世。”
这时候以前住的房间门被她打开。
房间的墙上挂着不少合照,有他们一大家子的,也有她和奶奶单独的照片,更多的是她一个人的照片。
时间太久,照片有泛黄的趋势。
小时候稚嫩,但还是能看出来是她,简直就是她的缩影,等比放大,邵承喻站在那一墙照片下,看着其中一张。
许之穿着小吊带短裤,那时候头发不长,白净的脸上,身上都是泥,手上拿着不知道什么名字的花,正面对着镜头笑的很开心。
下一张是她一只脚踩进泥中,手足无措正看向拍这张照片的人,眼中满是慌张,看样子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照片带着虚影,邵承喻猜测拍这张照片时,拍摄者笑的一定很开心。
这些照片记录了许之大大小小的事,什么表情的都有。
奶奶应该很爱通过拍照记录生活。
许之注意到邵承喻正站在那面墙上,走到他身边,“我小时候是不是比你想象中的还要顽皮?”
这句话不置可否,从这些照片中,许之确实很顽皮,就连爬树他已经看到好几张。
“目前看来,确实是。”
“小时候玩性大,每天疯玩,只要能出去玩就会很开心,早上出去直到晚上奶奶喊回家吃饭都会让人觉得恋恋不舍。”
她陷入回忆中,她的手垂在身侧,邵承喻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手背相贴刚要牵上就被许之握住。
他没说什么,就这样静静地反牵住。
用这样沉默的方式告诉她,他一直在。
“你那么聪明我刚说的你应该也猜到了,奶奶去世那天,我非要出去玩,偷偷跑了出去,在我还在为此沾沾自喜的时候,奶奶却因为突然发病痛苦不已。”
在清醒的状态下自述,迫使再次不得不去回忆,这本身就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
她安静的说完,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望着他,眼眶中有什么落下来,精致的妆容遮盖不住苍白的脸,如随时摇摇欲坠无法支撑般。
她笑了,这是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邵承喻觉得胸口被什么扎了一下,悲伤的情绪如此沉重。
之前许之喝醉酒听她说这件事和现在的感觉完全不一样,现在要比之前更心疼她。
见她还想要说,“我不想听了,真的,一点也不想听了。”
邵承喻真的怕许之再继续说下去,陷入自责之中无法离身。
他求助Cyril,直到他向自己比了一个“OK”的手势,他明白许之现在的状况良好没有问题。
“我明白,你怪自己如果不出去肯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是宝贝,人生本就世事无常,有时候它发生了,那就是命数,挣脱不了,没有人可以去改变它的。”
“而且,奶奶肯定不会希望你带着这样的愧疚将自己禁锢,她生前那么疼你,肯定希望你开开心心的,不是吗?”
“试着放下,往前走,或许没你想的那么糟呢?”
邵承喻试着开导,他明白,他没资格说原谅不原谅这种话,作为她的爱人,伴侣,只是希望她能释怀开心点。
“道理我都明白。”
她就是自己不愿意放过自己。
Cyril作为许之的心理医生,自是希望她好。
在国外刚到他那里时,那是她精神状况最差的时候,时常陷入梦魇,陷入自我怀疑中。
有时候他常担心她会承受不住,进入到更令人恐惧的状态中,还好,还好她坚持下来了。
现在许之的状况趋于稳定,看来是他白担心了。
她的身边有邵承喻,已经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默默关上门,接下来,该是他的旅程。
-
许之和邵承喻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就连好姐妹江柚可也不知道。
一行人没有事做,想着出去转一转,没想到就这样在路口的拐角处相遇。
“你们一大早去哪里了?”
“就,出去转了转。”
“这不巧了吗,我们也准备出去转转。”
正说着,江揽月发现许之的不对劲,“之之,你的眼睛怎么这么红啊?”
她这样一说,大家的目光转而看她,江柚可凑近,想要仔细看看看的时候,许之闪躲了。
不是很像让大家的关注点 落在自己身上,她今天哭了几次具体没有数过,只是没想到 还是这么明显。
江柚可看她这样,觉得肯定都会i发生了什么,自行脑补将自己吓了一跳。
去看和她一起出去的邵承喻,“你是不是惹她哭了?”
她能想到的原因唯一可能的只有这个。
邵承喻知道,小时候发生的事就连江柚可也不知道,现在最能解释她哭了的原因,这就是一个最佳方案。
他顺势承认,“抱歉 。”
这一路以来,邵承喻对许之怎么样,她看在眼里,但是,心在许之却因为邵承喻流眼泪。
作为好姐妹,这不能不管,她肯定是要站在许之这边的。
许之没想到邵承喻承认的这么快,想要替他解释,下一秒就被江柚可打断:“别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许之:“……”
有时候真的很想看看江柚可的脑回路,是想要报警的程度。
这种歪理究竟是从哪里看到的。
“你想多了,不是因为他,总之我哭和邵承喻一点关系也没有。”
这让江柚可看不明白了,在两人身上看了又看,“那你刚道歉什么?”
“算了,不用说了。”
她突然不想知道了,就怕下一秒两人又开始秀,被迫吃狗粮。
“就算不是你的错,也保不准你下次因为什么事惹她不开心,对我家宝贝好点。”
“……”
邵承喻非常佩服江柚可的乌鸦嘴,真的拜她所赐,没过多久,自己就真的惹她生气了。
事情的起因还是因为许之听到工作人员聊天,听到这次来到这里是有人刻意为之。
没有说具体是谁,但是知道这是赞助商的要求。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原以为是谁出于不怀好意才安排这样的事,当即就去找了导演。
再三逼问,以退出节目为由得到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消息。
邵承喻。
从一开始,就是邵承喻策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