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月仪在听到声音的一瞬间，哭声戛然而止。
她难以置信地盯着门外的男人。
殿下……殿下为何骗她。
殿下不是不来吗？
楚堰缓步而来，身后的隐刃手握长剑。
他脸上带着笑，却让人不寒而栗。
走至舒昭昭旁侧后，微微抚了抚她的背。
好像在说——别怕。
舒昭昭本来紧张的情绪瞬间瓦解，下意识靠近楚堰。
闻到他身上的檀香，顿时心安不少。
“本王好像听见丞相要抓住昭昭。”
舒阳秋僵在原地，显然是没想到楚堰会突然出现在丞相府。
他眼睛打转，很快反应过来，带上虚伪的笑容。
“殿下不是在军营，怎会突然来了，有失远迎啊！”
舒阳秋避重就轻，根本不提方才的事情。
楚堰出现在丞相府，他没有预料到。
但他来了就来了，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一下的。
家丑不可外扬。
总不能让摄政王白白看了舒家的笑话。
他一个眼神下去，那些带着兵器的家兵就悄然退了出去。
楚堰拉住舒昭昭的手，上前几步，坐在木椅上，就此沉默。
那是上位者的姿态。
他只是往那一坐，就仿佛有无穷的威压。
压的人喘不过来气。
饶是舒阳秋这种朝堂上的滑溜子，也不禁退避几分。
舒月仪眼里的妒火喷涌而出，满眼都是不甘和愤恨。
凭什么……
明明她才是殿下的王妃。
可殿下却对舒昭昭亲厚。
这不是硬生生打了她的脸吗！
楚堰垂着眉眼，紧抿着唇，盯着手里把玩着的手，目光深邃锐利。
半晌后，一抹清亮从眼中一闪而过，面庞依旧清冷，嘴角却淡然一扬。
“丞相是听不懂本王的话吗？本王问最后一次，舒昭昭究竟做了什么，让丞相大动干戈。”
这次的语气重了几分，脸上多了几分杀意。
舒阳秋在朝堂上与楚堰打了这么久的交道，自然明白他是动怒了。
他硬着头皮，带着几分恭敬，“殿下这是哪里的话，不过是当父亲的管教一下不懂事的女儿……”
短短几句，就将矛头对准了舒昭昭。
好似这个女儿多么罪大恶极一般。
陈越玲见状立刻站出来附和。
“是啊殿下，舒昭昭从小顽劣惯了，品性坏的不成样子，必须要好好管教，才不至于让别人看了笑话。”
楚堰低头仔细摩挲着舒昭昭白葱似的手指。
他抬眼与舒昭昭对视。
好像在问：是这样吗？
舒昭昭像是突然有了靠山一般，一股莫名的委屈涌上心尖。
酸涩感顿时蔓延全身，鼻尖也有些酸。
楚堰眼眸深邃的望着她，隐约闪烁着几许寒意。
他语速放得极慢，却掷地有声。
“品性顽劣？可本王怎么觉得舒昭昭乃是世上不可多得的良善之人。”
良善之人？
舒月仪一下子就忍不住了。
“殿下，您可知舒昭昭方才做了什么？她掌掴姐姐，犯上作乱，怎会是良善之人！”
说完，舒月仪才发觉自己的语气如此像个怨妇。
又轻言一句：“殿下，臣妾……臣妾只是太急了……”
舒月仪讨好似的看着楚堰，生怕他又生出几分不高兴。
殿下不好容易才对她亲厚几分，也答应她给她个孩子。
这个节骨眼儿上，她断断不能惹怒殿下！
楚堰连个余光都吝啬赏给她。
他轻笑一声，带着嘲弄和质疑。
“掌掴？本王的昭昭最是心软善良，连花园里的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一只，连打个喷嚏都害怕惊吓到一只蝴蝶，王妃居然说昭昭掌掴了别人。”
舒昭昭站在楚堰身侧，一字不落地听完了这句话。
连她自己都震惊了。
这楚堰说假话真是眼都不带眨一下的……
舒阳秋抽了抽嘴角，猜到楚堰的心思。
陈越玲下意识反驳：“殿下，全府上下都看的清清楚楚，确实是舒昭昭先动手打人的，若不然怎么会惊动家法。”
家法……
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下意识地捂住了嘴。
楚堰危险地眯上了眸，握着舒昭昭的手多了几分力道。
“家法？看来本王若是没来，昭昭今日就得横着回到摄政王府了……”
说罢，身后的隐刃顿时拔出了长剑。
长剑出鞘，泛着令人胆寒的银光。
听说上面沾的人命，比他舒阳秋吃过的盐还要多……
陈越玲吓得赶紧躲在舒阳秋身后。
她的身体忍不住发抖。
摄政王残暴狠辣，被京城的人背地里喊人间活阎王。
她是听说过的。
只不过一直不曾见识过。
如今看来，这个名号有过之而无不及……
“本王的昭昭向来胆小柔弱，她若不是这个世间最良善的女人，怕是这世上就没有良善的人了，连如此温良的人都被你们逼得掌掴了人，你们倒不如想想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听完楚堰这一席话，舒阳秋算是看明白了。
看来楚堰这是铁了心要护着舒昭昭啊！
莫非楚堰当真如此喜欢舒昭昭？
舒阳秋向来是棵墙头草，只要对自己、对舒府有益。
他向来没什么原则。
舒阳秋听完立刻赔笑，“殿下所言极是，想必是婉儿不知何时惹怒了昭昭，昭昭心里委屈，这才动手掌掴了婉儿。”
“父亲！”
舒月仪不可置信地望向舒阳秋。
她怎么也没想到。
她的父亲居然这么轻易地站在舒昭昭那边。
甚至还为舒昭昭开脱！
“闭嘴！去给你妹妹道个歉！”
舒阳秋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引以为傲的舒家嫡女。
这么浅显的道理，她怎么就不懂呢！
摄政王现在是铁了心要护着舒昭昭。
她再怎么说都是无用的。
还不如趁着摄政王没有动怒，先顺着他的话锋说下去。
可舒月仪丝毫没有看到舒阳秋眼里的暗示，满腔的不甘无处发泄。
她是丞相府的嫡女！
从小到大都是别人恭维着她、讨好着她。
她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何况还是在舒昭昭这个卑贱的小庶女面前！
“父亲！你为何要这样说！明明就是舒昭昭……”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把所有话都堵在了舒月仪的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