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邹氏就扶着腰去了炕上。
这几日太劳累了,她的腰有些受不住了。
沈成岭在炕上给她揉了好久,才缓解了一些。
沈成岭又从怀里掏出了一把铜板,塞到了炕席下面。
“怎么又拿回钱来了?”邹氏疑惑地问,心里的不安更重了些。
“头给发的辛苦钱。明天,你别去赶集卖了,让老二和老三去就行了,你跟我去镇上看看腰。然后回来给五明去打听下上学的事。”
“我的腰没事,就是累到了,老二和老三去卖就行,我去学堂问问夫子。”
邹氏坚持不去看病。
五明上学要花束脩和拜师礼的。
沈成岭说:“钱,你不用担心,外面乱,挣钱还容易了呢。”
“你确定,你做的那些不会有危险?”
“你就放心吧,现在扛大包的都是外面来的流民来做了,我们那一批人,都被分到那边组装渔具去了。”
沈成岭没说的是,他们组装的是火器。
让干就干呗,又不是不发钱。
而且,还能偷偷拿些出来,外面有收火药的,一小包能卖几十个铜板呢。
不止他,很多人都偷偷顺出来。
这个东西不是正规途径来的,否则不会偷偷摸摸地组装、分拣的。
既然不是明路来的,即使东窗事发,也不会把他们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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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晚上,对姚祁喆他们来说,很诡异。
他们在路上遇到了土匪,连人带车都被抢了来。
几个男家仆都受了伤,被五花大绑地关了起来。
于嬷嬷、李嬷嬷也受了伤。
姚祁喆蜡黄着一张小脸,蜷缩在茅草屋里。
他们是被套着头回来的,只知道是进了山。
以前遇到危险,爹爹的腰牌和钱财准能化解。
可这次,不知道为何,他们连腰牌都不认了。
甚至,拿出腰牌后,他们还大打出手,把男仆都打伤了。
于嬷嬷和李嬷嬷誓死保护姚祁喆,他只受了些皮外伤。
于嬷嬷的胳膊被割伤了,流了不少的血。
李嬷嬷被打的奄奄一息了,倒在地上。
姚祁喆咬牙把自己的里衣扯下来一块,给于嬷嬷包扎了伤口。
“于嬷嬷,别怕,有汛哥在,汛哥保护你!”姚祁喆满眼含泪。
他又给李嬷嬷喂了水。
“小子,还挺懂事的嘛?”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魁梧男子,跌跌撞撞走了进来。
“你是谁?”姚祁喆起身,心里很怕,但还是挺直了腰杆。
“我,我是山大王呀,你姓姚?”男人一身酒气,冷笑一声问道。
“对,我是姚祁喆!”
“你父亲是姚宽?”
于嬷嬷挣扎起身,冷眼看着眼前的男子。
对了,他看了腰牌,自然是知道主子的。
“对,我父亲是姚宽,请问您大名?”姚祁喆口气丝毫不惧。
“我,我姓山,叫山大王!以后,以后你就是我儿子了!我喜欢你这个性子!”说着走过去想摸他的头。
姚祁喆扭头,闪过了他的手。
那人红红的眼睛看向姚祁喆,醉醺醺地说:“儿子,以后你叫山小王,听到了吗?”
他又冲身后跟着的一群人喊:“他是我儿子,山小王!”
没想到身后的一群汉子,呼啦啦跪倒在地,齐声喊道:“恭喜山大王,恭喜山小王!”
汉子冲天哈哈大笑起来。
“还不带你们的山小王洗漱更衣!”
说完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地上砸起了一阵尘土。
“大王,大王!”几个人呼啦啦的去扶他。
又有几个人呼啦啦地跑到姚祁喆这边来,恭敬地拉着他的手,嘘寒问暖。
于嬷嬷吓得要死,这是哪一出。
李嬷嬷勉强睁开眼睛,听到不用死了,一高兴又晕死过去了。
于嬷嬷挡在姚祁喆面前,警惕地说:“你们想干什么?”
“给山小王洗漱更衣,我们大王要给他接风洗尘。”五尺汉子弯腰恭敬地不行。
姚祁喆往后退了一步,眼睛里的惊恐褪去不少,说道:“先给两位嬷嬷治伤!”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几个婆子,左右搀扶了两个嬷嬷,出了柴房。
“小王,您请!”姚祁喆懵懵懂懂地跟着火把出了柴房。
在一路火把的指引下,他来到了一个院子里。
来的路上,他看到了不少篱笆院子,好似都长得差不多。
“这是哪里?”他环视四周,火把照亮的地方有限,黑乎乎的。
“大王说了,这里是您的家。”大汉说道。
“两位嬷嬷呢?”
“已经请去洗漱休息了!”
姚祁喆看他们虽然长得凶悍无比,衣衫褴褛,但并不可怕。
到了这个地方,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抬腿跟着他们进了屋子。
屋子里被烛火照的亮亮的。
中间屋子有一张宽大的椅子,后面是一张张动物的皮,老虎皮,狐狸皮,还有不认识的野兽皮毛。
“小王,您住在这个房间。”汉子带他去了西边的那间屋子。
看过住处,汉子又把他带到了厢房。
里面放着个大木桶,烟雾缭绕的。
姚祁喆被伺候着泡了澡,又换上了衣服。
只是,衣服好大。
“小王,没有小孩子的衣服,您就先将就一晚上吧,明日我让人去买。”汉子红着脸说道。
姚祁喆泡了澡,浑身舒爽,也不介意,把袍子在身上一裹,顺手扯了根麻绳绑在腰里。
“我要见你们山大王!”
汉子看着眼前这个被泡的粉粉嫩嫩的五六岁小娃娃,嘿嘿一笑说;“今个山大王太高兴了,喝多了,睡下了。”
“我怎么称呼您?”姚祁喆微微颔首,礼貌问道。
“小王,你叫我吴二就行!”大汉有些拘谨地笑笑。
“谢谢吴二叔叔!”姚祁喆拱手感谢。
不管这些山匪的目的是什么,他们没有杀自己,还伺候着洗了澡,就应该感谢地。
“可使不得呀!这是小的该做的!”吴二慌忙弓腰道。
心里想,怪不得山大王那么喜欢这个孩子,果然讨喜。
他看着男孩紧锁地眉头说道:“小王,咱们清风寨有个俗谚,做人最重要的就是开心!”
姚祁喆没听说过这个俗谚。
他跟着吴二去了正房西屋去睡觉了。
吴二把灯熄了,把门关上,轻轻退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