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顽皮石兽欢喜地跑来,绕窦宝的双膝玩耍。
窦宝爱这块会动的石头,抚着它的石头脑袋,说要带他一块儿走。
却不想蒙恬不准,说这头石兽原本是在冥界镇守恶鬼牢,不想这东西顽劣,居然擅自脱离岗位,跑到这迷离境中来了。阎王吩咐要将它一并带回,不得叫它在外浪荡。
窦宝不敢跟蒙恬顶嘴,也就只能割爱。
石兽能分辨人言,知晓自己要被带回冥界,不免悲伤。它委屈趴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窦宝,恳求窦宝不要忘了它。
窦宝自是也舍不得它,可不舍得也要舍得,谁敢跟阎王老子叫板。
哪想到,蒙恬不止要带走石敢当,还要将常遇春带走。说是有一位老朋友想要见他。
常遇春向蒙恬请教,那位想见自己之人可是李善长?
蒙恬面无表情,说是见到就知道了。说罢,便不再理会常遇春。
常遇春“哼”了一声,也不再理会蒙恬。只与窦宝一人说话。
“我儿好些了么?”
那一边,鬼王抱着胡亥的猪头,关切地询问着。
猪头胡亥呆了半晌,方认出鬼王乃是自己的生父。遂好似老猪拱槽般,将一颗大脑袋在父亲的怀里拱呀拱,哼哼唧唧以示思念之情。
鬼王爱抚着儿子的头,喃喃道:“我儿受苦了,为父不能与你相认,不免心如刀绞。为父将对你思念全部寄托在心尖,你吃了为父的心头肉,该是明白为父的苦衷了。往后呀,咱们爷们儿再不分离了……”
舐犊之情,为人动容。窦宝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老爹,在老爹身边时,从来没有在乎过老爹的感受,还经常将老爹气得半死。等到脱离迷离境,回归阳世之后,一定好好孝顺老爹,再不让老爹生气了。
胡亥听从鬼王的话,似是惭愧地哼唧了一会儿之后,巨大身躯竟好似泄了气的鱼鳔,兀自收缩了起来,直至收缩成一头憨头憨脑,猫儿一般大小的小黑猪。
鬼王将小黑猪抱在怀中,残缺的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但是还不如不笑,不笑已经足够吓人,一笑则是加倍吓人。
扶苏面露妒色,而鬼王却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一心只在小黑猪的身上。
“将军,这些全是我们搜到的珍宝!”
兵士们抬来十几口大箱子,请上司过目。
窦宝来象牙山的目的并非只为骗黑齿山君吃下鬼王的心头肉,更重要的目的是为得到血引符。
他没有直接跟扶苏对话,而是走到鬼王嬴政面前,求鬼王为他说几句好话,叫扶苏将血引符给他一张。一张即可。
鬼王冷冰冰地哼了一声,扭脸望向扶苏,语气很凶地命令道:“给他一张血引符。”
扶苏面露怒色,却仍不敢违拗鬼王的话,命兵士搜索宝箱,看到底有没有血引符。
窦宝更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些兵士的手,生怕有错漏。
“有了!”有个兵卒拿着一块破布,快步到了扶苏跟前,双手献上。
窦宝赶紧上眼观瞧,原来不是破布,而是一块皱巴巴的皮子,不晓得从谁的身上取下的皮,上有斑斑点点,满是猩红,似是用血液写画的符咒。
扶苏将破皮交给窦宝。窦宝怀疑这块皮子是否真是可以通往罗刹鬼域的路引,于是忙捧着皮子向鬼王求教。
鬼王冷言冷语,只说了“没错”两字,便不再多言,只管爱抚怀中的小黑猪。
有了鬼王的肯定,窦宝这才放心。小心翼翼将宝贝放入怀间,倍感欣慰。
还有一事险些忘了,那便李斯的请求。忙躬身将向鬼王说明,请鬼王履行诺言,务必去见一见李斯,好成全了李斯的心愿。
鬼王随口道:“我自会去见他。”
窦宝怕他言而无信,便说:“您八成不知道他住在哪儿,不如让我陪您一块儿去吧。”
“用不着!”鬼王语带烦躁,“说了去见,自会去见!不必啰嗦!”
窦宝被噎了个烧鸡大窝脖,没法再多嘴。
扶苏命人锁着赵高,吩咐蒙恬与众将士,带上搜罗来的宝物回归冥界交差。
鬼王见儿子要走,竟无动于衷,理都不理。
扶苏也不强求,翻身上了坐骑,无奈叹了口气。
窦宝与常遇春双手紧握,不住落泪,言语悲戚,互道珍重。
常遇春叫窦宝不必难过,过阵子他还会回来,到时候一定还能相见。
窦宝点头,请常大哥好生照顾好自己。他日相见时,一定陪着大哥喝个痛快。
石敢当不舍窦宝,将硬脑壳在窦宝的裤腿上蹭来蹭去。
窦宝叫它先跟着回去,一旦有机会就再次跑出来。
目送常遇春与石敢当随阴兵大队走后,窦宝突然想起一件事,忙拉住鬼王的黑袍,请鬼王稍作留步。
鬼王不悦,问他还有什么事?
窦宝陪笑道:“我有个朋友苦于一直无法转世,于是拜托我帮他个忙,他说他必须得到真龙赐名,方能够转世投胎。您便是那条真龙了,还请看在我的功劳上,赐个名字给他吧。”
“哼!”鬼王冷言相向:“你我已经两不相欠,去找别人去吧。”
窦宝急中生智:“不赐名,赐个姓也行呀?”
“无!”
鬼王说完,将黑风帕往空中一抛,黑风帕立时变为一张黑毯。鬼王飞身上了黑毯,带着小黑猪乘黑毯飞走。
“吴?”
窦宝回身问两个半死不活的小妖:“刚刚鬼王所说是不是个吴字?”
俩小妖点头,证实没错。
窦宝将这个字牢记心头,等到见到姚广孝时,先将这个字给他。
他并不知自己乃是弄巧成拙,鬼王以有无的“无”以示自己不会帮他,而他则误以为鬼王口中的“无”乃是上口下天,战国名将吴起的那个“吴”。
而今得到血引符,便可去往罗刹国,窦宝总算可以长舒一口气了。
他要走,那俩屡屡因他而得以保全性命的小妖执意跟随他的身边,并发誓会像伺候老太爷那样服侍着他。
窦宝无奈道:“我也想带上你俩,可是路引就这么一张,不够咱三个用的。”
又说:“这座山如今已经空了,你俩倒不如在此安生下来,做一对并肩王。改日有别处的小妖来投奔,你俩便可像黑齿山君和高相公那样随心驱使他们,让他们为你们所用。”
俩小妖对视着思量思量,觉着有理,这才转悲为喜,请宝哥哥有空常来山里坐坐。
窦宝心中暗笑:“就你俩这幅德性,有肯来投靠的才怪。倒是这座山中有吃有喝,足够你俩逍遥快活的。”
“二位珍重,我走了!”
狸猫怪与蛤蟆精含泪送别宝哥哥,直到彻底看不见宝哥哥的身影之时,方才手牵着手往山上走,期盼着从此可以过上童话般幸福快乐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