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软软澄亮的杏眸,忽而划过了一抹黯然。
如果当时妈咪真的是去救她,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出现呢?
“别想太多了,”白尘看出了陆软软的心思,抬起满是老年斑的手,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你妈咪向来让人捉摸不透,她一年前到底离开去了哪里,等到时候找到她,再问清楚就好了。”
“恩。”陆软软迅速的收拾好情绪,朝着白尘挤出一抹笑容,“我知道了白爷爷。”
顿了顿,又问道,“那我们应该怎么顺着这个线索往下找?”
“黑色的曼珠沙华,是当年我交给你妈咪的一个任务,如果她能成功将黑色的曼珠沙华带我面前,就算是她出师,所以现在,我打算,把这些全部都毁了。”
没有什么比眼看着就能出师却又被扼杀更痛苦的事情了。
而月容仙的性格更是不能忍。
“她要是知道这个消息,肯定会气得出现在那个山谷里的,到时候你就顺藤摸瓜找上去。”白尘说道。
“可是如果全部都毁掉,白爷爷你就什么都没有了啊。”陆软软眨了眨眼睛,“这不是你从很早之前就想要得到的珍稀药材吗?”
听闻这话,白尘有些无奈的伸手给了她一个爆栗子,“你这傻丫头,我当然不会蠢到把所有的曼珠沙华都给毁掉啊!”
悄悄地藏起来一两株,又不是什么难事。
“这一点上,你和你妈咪还真是一样。”白尘忍不住感慨,“你妈咪当年也总是在这种小事情上犯迷糊,不过,倒是挺可爱的。”他笑呵呵的说道。
陆软软恍然大悟,望着桌上的那株曼珠沙华,心情逐渐复杂起来。
既期待,又忐忑。
这一次,她真的可以顺利找到妈咪吗?
——
与此同时,周伯家中。
御枭坐在宽大的书桌前,正查看着整个西洲的势力图。
太过专注,连周伯是什么时候走进来的都浑然不知。
“御少,”周伯将还冒着热气的咖啡递到御枭面前,表情格外肃穆,“你还盘算着收纳西洲各个势力的事情?”
御枭头也没抬,继续翻看手里的资料,语气低沉喑哑,“当然,既然软软要在西洲定居,我自然要坐在与她相匹配的位置上,否则她有什么事情,我都帮不上忙。”
“帮不上忙,还有月容家,也还有我啊。”周伯语重心长的劝说,“反正西洲你一时半会儿也攻克不下来,不如趁着这个时间,先把腿给治好?”
啪嗒——
御枭手中的派克笔直接被扔在了桌上。
他缓缓抬头,湛黑色眼眸里满是严肃,“董管家告诉你的?”
“是。”周伯也不瞒着,“你在董管家眼中,和亲孙子没什么两样,他怎么忍心看着你双腿残废,劝不动你,就只能找我来了。”
“我记得你在南非那边有个钻石矿,让他过去待一段时间吧。”御枭沉声道。
言外之意,就是要让董管家走得远远地,不要再掺和他的事情。
“他也是为了你好。”周伯急了,“只是治腿而已,你为什么这么抗拒?”
只是治腿而已?
听闻这话,御枭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绯薄寒戾的笑,“他没告诉你,如果我的腿想要彻底治愈,很有可能会让软软付出生命吗?”
什……什么?
周伯瞬间就懵了。
他压根没听董管家提过这件事情啊!
“一面是你恩重如山的大小姐生下来的女儿,一面是我的腿,换做是你,你怎么选?”御枭将这个选择权放在了周伯的面前。
周伯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可逐渐耷拉下去的脑袋,却已经证明了一切。
他选不出来。
无论选哪一边,都很痛苦!
“我比你要幸运得多,因为我是其中一方,所以只要我放弃双腿,就可以换来软软这辈子的健康。”御枭垂眸,看着面前的文件,“甚至没有这双腿,我也可以护她一辈子周全!”
就亦如曾经失去痛觉的那十几年,他想称霸,想要拥有一方天地,就一定可以。
“你的腿,只有软软的命能救吗?”周伯沉默了半晌,终于缓缓地开了口,“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准确的说,是她的血可以救我,这个世上,能拥有这么罕见血液的人,除了她,应该是找不出第二个了。”御枭说道。
也正是因为这么罕见,所以他才不允许任何人打主意。
包括他自己也不行。
“我知道了,”周伯点了点头,“你先忙吧,我出去了。”
说着,他就转身离开了书房。
而站在书房外,周伯愣怔了很久,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关于陆软软的血,他大概是知道一些的。
当年月容仙跟着白尘学医的时候,就特意研究了一些比较古怪的方向。
其中有关延年益寿的一种药,是月容仙自己亲自试药的。
也就是那个时候,月容仙的血液发生了变化,连带着她生下来的女儿,也就是陆软软的血液,也一起跟着变得特殊起来。
所以,光靠着陆软软一个人的血不够治的话,或许加上月容仙,就有办法了呢?
周伯想着,又在心中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大小姐,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啊,未来女婿有难,你难道真的不出现帮帮忙吗?”
回应周伯的,只有无尽的风声。
他有些自嘲的扯了扯嘴角,抬步离开了二楼。
而书房内,御枭则在确定了周伯离开之后,缓缓地伸出手,将插在自己腿上的那支钢笔给拔了出来。
瞬间鲜血如注,喷得到处都是。
可从始至终,御枭一声不吭,完全跟没事人一般,平静的将钢笔上的血渍给擦干净,随即拨了个电话出去。
“能来周家的别墅一趟吗,腿疼得厉害,所以用了点极端的方案,希望你能过来帮我处理一下。”御枭沉声道。
电话那头的人快速得说了几句话,随即便挂断了电话。
御枭将手机随意扔在桌上,整个人靠在椅背,眼神因为疼痛,逐渐开始涣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