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班头念完,原本跪在堂上面如死灰的崔弘源,似乎是着了魔一般,不顾一切的起身来到了李班头面前,抢夺亡妻留下的遗书。
因为是手抄版,李班头也并未阻拦。
崔弘源拿着手抄书信一字一句的看,神情激动,不过很快便悲从中来,痛哭流涕。
“肃静!”
余知县一拍惊堂木,崔弘源方才再度战战兢兢的跪好,手中却还是紧紧握着那份遗书。
余知县的目光落在林少疾身上,“许县丞,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林少疾朝着高堂之上拱了拱手,道:“大人,昨日退堂之后,下官便去了停尸房检查尸体,发现沈氏右手指甲有磨损的痕迹,且指甲缝里有着墙灰。
指甲里的墙灰干燥,并未被汗水浸润,仵作判断是死者死前不久所留。
于是便派李班头去崔弘源家中仔细搜寻,然后便搜出了这两包砒霜还有墙壁上的绝笔信。
不过信中提到的嫁妆盒子里,却空无一物。
事后李班头和众差役又走访了县里的各大药铺,在李大夫口中确认,这砒霜乃是沈志文所买,另外他在购买砒霜的同时,还偷偷买了些春药。
先前在公堂之上,下官便注意到沈志文右手拇指指肚、食指和中指生茧,便怀疑他是赌徒,后又在钱掌柜的当铺里搜寻到了沈志文所典当的赃物,并从县里的各大赌坊也印证了这一猜测。
沈志文嗜赌成性,欠了赌债,便将主意打到了妹妹沈月茹头上。
经过一番哄骗,深爱着崔弘源的沈氏不愿拖累丈夫,甘愿自杀,崔弘源之子崔小云,回到家中无人,见到桌子上的桂花糕误服中毒身亡,而沈志文则则偷走了嫁妆据为己有,更是害怕事情暴露,斩草除根,状告了崔弘源。
因为下了春药,利用了王氏败坏了崔弘源名声,他的计划很快就成功了。
妻儿身死,家破人亡,崔弘源在牢狱之中心如死灰,便萌生了认罪的心思,想着以死追随她们母子。
若非沈月茹在墙壁上上刻下的绝笔信中提到了兄长二字和嫁妆,恐怕这真相很难大白于世。”
听到林少疾这话,所有人皆是恍然大悟。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沈志文所为。
那可是他的胞妹啊,怎么下得去手。
简直就是畜生!
余知县一拍惊堂木,怒视着堂下的原告沈志文,“沈志文,你教唆自家妹妹服毒自尽,更是间接害死了自家外甥,还妄想将一切罪名都推到妹婿崔弘源身上,你可知罪?”
“大人,小的冤枉啊大人。”沈志文显然已经慌了神,一个劲的喊冤。
“哼,冤枉,如今铁证如山,还敢声称自己冤枉,左右,丈责五十大板。”
“是。”
两侧差役上前,将沈志文驼在了长椅上,便是一顿杀威棒伺候。
没打三两下,沈志文便招了。
一番审讯,师爷拟好了供词,沈志文签字画押。
“沈志文嗜赌成性,为谋钱财,致使沈月茹、崔小云二人身死,罪大恶极,判处死刑,提交刑部择日问斩。”
“被告崔弘源,无罪释放。”
“退堂!”
随着罪魁祸首被抓捕,衙门口观望的百姓们亦是纷纷叫好鼓掌。
“许县丞简直神了啊,这都能破案。”
“是啊,那崔弘源都招了,可谁能想到真凶竟是沈志文。”
“这算什么,贡盐失窃案都能破,这对于许神断而言,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这以后啊,咱们武县可是多了一位青天大老爷啊。”
……
命案告一段落。
林少疾的工作再度回到了枯燥无聊的繁杂公务上。
接下来的几天,林少疾住在县衙,那神秘女刺客始终未曾出现,这倒是让得林少疾心中的担忧稍稍松懈了几分,开始思索赚钱之道。
自己这个县丞毕竟是假冒的,即便积累再多的功绩,也只能在武县混着,根本无法前往武县之外的官场,去了就会泄露。
而在武县官场,自己的存在对于知县余凌三人来说是个隐患,他们不会放任自己一直留在官场。
甚至,即便是自己假死逃走,他们也会想办法彻底除掉自己永绝后患。
所以……
必须早日赚够启动资金,为开溜做打算。
这个世界,可是比前世历史上的那些封建王朝更为黑暗。
因为各大体系修行者的存在,两极分化更为严重。
普通人没有钱,不管是修炼还是干其他的,都寸步难行。
他不想离开之后再回飞鹰山当匪寇,过那种刀口舔血的生活。
所以这银钱,在走之前必须赚够。
可很快,新的问题又难住了林少疾。
该做什么生意呢?
因为炼金术师这一职业的存在,好多自己能够用来赚钱的行当,在这个世界上都已经存在。
比如炼制细盐、制造玻璃、培育土豆、发明香皂……等。
至于其他的,自己虽然知道一些,但也仅仅是知道一些,在这个科技落后的时代,根本难以付诸于实践。
这让林少疾深深的体会到了应试教育的失败之处。
“哎,穿越过来半月之久,一事无成。”
“看来不能成天宅在公廨里了,得偶尔出去走走了,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赚钱路子。”
……
大夏京都。
执镜司,听潮亭。
楚河望着京都执镜司同僚搜集来的证据,脸颊之上满是不可思议。
“他竟然是假冒的。”
先前在武县,楚河便觉得自己小觑了新上任的武县县丞,便存了回京好好查一查的心思,结果回京一查,还真的查出了端倪。
自己先前在武县所见之人,与执镜司搜集到的详细证据相对比,根本就是判若两人。
“哦,一个假冒县丞,竟然能够破解贡盐失窃案,这下倒有意思了啊。”一旁,一名手持折扇,脸色阴柔的白衣男子淡笑道。
男子身着执镜司制式飞袍,衣衫整体色调为白色,而在其胸口位置,同样有着一面标志着执镜司的镜子。
与银镜使楚河胸前的银镜不同,他胸前那块镜子是白玉制的。
玉镜使。
执镜司执镜使中级别最高的存在。
在执镜司中,除却首司顾东流之外,其余人都有着明确的等级划分。
最低级的为铜镜使,其上方才是银镜使,类似于楚河这种,可以在京畿留任亦可分管一方。
而银镜使之上则是玉镜使,代表着执镜司最高战力,即便是在大夏境内,也不过双手之数。
闻言,白衣玉镜使身旁另一名环抱墨刀的黑衣玉镜使点了点头,“到时候当执镜使的好苗子,只是不知道这底子如何,若是干净,倒是可以试着招纳一番。”
“先生,这假许缙,当如何处置?”楚河请示,目光落在两位玉镜使中央位置。
在那里,坐着一位身着青衣的中年男子,男子气质慵懒儒雅、鬓角霜白,双目深沉,内蕴沧桑。
此时的他正执棋独自对弈。
听到楚河这话,亦是放下了手中棋子,看了过来,“暂时不用理会,贡盐失窃案告破,朝廷与青州的对局方才刚刚开始,他身处武县,必然无法抽身事外。
且看看吧,若能沉着应对接下来的风波且底子干净,倒是不妨照聂离的意思,招进来看看。”
“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