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运二十九年冬。
武县,县丞府。
林少疾迷迷糊糊醒来,腰背酸痛,浑身虚弱无力,让他不由得调整了一个稍微舒服一点的姿势。
酒色伤身,感觉身体被掏空。
这男人呐,一旦有了自己的公司,就会因为生意上的一些原因,去挽救一些失足少女,林少疾也深受其害。
疲惫的转身蜷缩在被窝里,林少疾打算再睡会儿,养精蓄锐。
可眼角缝隙之中映入的烛火使得林少疾身体一僵,睁开了眼。
下一瞬,他整个人倏的一下坐了起来。
周遭是古色古香的房间,水墨画屏风、纸糊的格子窗以及摇曳的烛火……
从摆件到陈设再到屋内风格,一切的一切,无一不透露着古代气息,陌生而突兀。
我在哪?
林少疾迷茫下床,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房间中的一切,头脑有些空旷。
片刻后,随着记忆的融合,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瘫坐在了椅子上。
我穿越了……
林少疾,字幼安,大夏王朝渝州地界下辖武县附近的飞鹰山大当家林岳养子。
三日前,飞鹰山匪寇半途劫杀了前来武县上任的县丞许缙,林少疾更是盗用了许缙的敕牒和告身,顶替了其身份,成为了武县县丞。
不过就在原身冒名上任的第一天晚上,他又被一神秘女子刺杀。
至于原身的死亡过程以及自己穿越的一些细节,林少疾并没有记忆,就连身上也没有伤痕,就好像这一切并未真正发生一般。
但可以确定,自己是真的穿越了。
想想自己这尴尬的身份,林少疾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作为一名现代人,他曾经不是没幻想过自己穿越。
可万万没想到,真当自己穿越过来的时候,会是这副处境。
匪首之子,冒名县丞,外加神秘刺客。
这简直可以用天崩开局来形容,不管是哪一条放在这大夏王朝都是死局。
得想个办法破局才行。
林少疾盯着桌上的烛火,心思沉了下来,开始整合原身的记忆。
这里,是一个佛、道、妖、儒、蛊、武、术与王朝并存的世界。
有着封建王朝的愚昧和黑暗,更有着仙武世界的杀伐与争斗。
大夏王朝雄踞中原,拥有着霸主地位,周边还存在不少小国。
而渝州,则是大夏十三州中的一处,地处西南腹地,却与岚州、青州、云州接壤。
武县,更是四州汇聚之地,乃是西南通往中原腹地的咽喉。
不管是进军还是通商,这里是必经之地,战略地位十分重要。
因此,即便这武县官员远离京畿地处偏蛮,但朝廷对于其官员的任免更换却极为重视。
当然了,这其中自然也包括那那些各大党争的派别。
对于派遣到这武县的官吏,各方党派势力都想插一脚,能掌握在自己手里最好,不能掌握那便想办法悄悄解决了。
原先来上任的武县县丞许缙,隶属梁党,而梁党的手本就在渝州之外,这次上面派梁党的人来武县,说白了是制衡,搞朝堂平衡那一套。
因此,在许缙还没来武县之前,便已被其他势力给盯上了。
毕竟武县的蛋糕就那么大,你梁党插手进来,其他势力的利益就会受损。
那神秘女刺客,应该就是其中某一势力前来杀他的。
至于真正的许缙,则是死在了自己老爹,也就是飞鹰山大当家林岳之手。
林少疾祖上,本是京城人士,父亲林正则出身山河书院,曾在户部任职给事中,正五品。
因不涉党争,刚正不阿,得罪了权贵,死于一场意外火灾。
那场大火中死去的,还有林少疾的母亲。
他从小被养父林岳收养,在山寨中长大。
养父林岳,本是京畿漕运衙门的盐运副使,正九品。
多年前蒙冤,被父亲林正则所救,后在父亲落难后带着自家妻女以及自己这个遗孤来到了渝州,辗转多年被迫落了草,当了匪寇。
养父杀许缙,是为了向梁党报当年蒙冤之仇,更是为了为民除害。
而前身选择当这个冒名县丞,也同样是为了复仇。
为父亲复仇。
他想用自己的方式回到官场,进而重回京畿,复仇仇人。
这是他为复仇走出的第一步。
虽说这个想法有些荒谬甚至遥不可及,但这第一步终究是已经踏出来了。
早已没有回头路了。
“怎么办?”
“逃跑?”
没等这个念头彻底滋生,林少疾便否决了。
前身选择当冒名县丞并蒙混过了武县一众官吏,这看起来很幸运。
但如今,自己事后以上帝视角分析,再回想接风宴前后知县、主簿、典史等人的隐晦眼神交流及自己获知的一些细节不难看出,这并非是幸运。
而是对方心照不宣罢了。
至于其中原因,林少疾也大致明白。
堂堂八品县丞,在武县境内被杀害,这消息若是传出去,武县一众官员都要受到牵连。
毕竟……
公然杀害朝廷命官乃是大罪。
他们即便分属不同阵营,即便也想解决这个麻烦(新来的县丞),也不会采取这种张扬且极端的方式,而是用软刀子。
人嘛,终归是有私心的,在不妨碍自身利益的前提下,才会为所属的阵营卖命,更何况这些常年混迹武县官场的老油子人精。
如今自己这个冒名县丞已经上任,若是就此草率的逃了,那许缙已死的案情便会败露,便会牵连到武县一众官员。
现在,自己和武县一众官员,可谓是在同一条贼船上。
他们绝对不会放任自己离开,也不会让自己轻易将这艘船凿沉。
若自己真的这么做了,那便是犯众怒。
“可若是不逃又该如何呢?”
就此当个假县丞?
虽说可以暂时稳住当前的局面,短时间内也牵扯不到飞鹰山养父等一行人。
但暗中还藏着一个神秘女刺客。
能够在自己上任之后公然刺杀,便说明那神秘女子显然不是和知县、主簿以及典史等一个阵营的。
这样看来……
她有可能出自其他势力。
应该不是许缙所在的梁党。
毕竟梁党之人若是知晓此事,直接在京畿汇报此事便可。
到时候公然刺杀朝廷命官、运作冒名县丞的罪名下来,整个武县的官员都得连坐。
到时候武县官场重新洗牌,对于已经损失了一个许缙的梁党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
或许……
是类似于飞鹰山这种的民间组织,又或许是其他组织的人,有着更深层次的考量和目的也说不定。
也就是说,眼下的危险有两个。
一,来自神秘女刺客的刺杀。
二,来自武县众官员的暗害。
第一个不难理解。
重点在于第二个。
虽说自己现在和武县官员在一条船上,但他们不会放任自己这么一个定时炸弹一直绑在身边。
虽说眼下不会急着处理,但终归不会拖太久。
只有将自己这个隐患彻底消除,他们才算真正的安全。
所以……
“我必须得先发制人,掌握主动权,让他们短时间内不敢杀我,还得保护我,再从中谋取出路,想办法攒钱开溜。”
心念至此,一条计策在林少疾腹中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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