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良久，林叙知推开了程野。“好了，时候不早了，你该走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程野眼眶通红，眼睛湿漉漉的，几缕头发搭在额前，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狗狗。
“没什么好回答的，不重要。”
冷冷的一句话像把人打入冰窖一样，程野难过地问：“怎么不重要？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只要你回答我就行，你也是爱我的对吗？”
“爱不爱有那么重要吗？不过是吃了几次饭，送了几次回家，谈什么爱不爱的，你别那么幼稚了，爱情又不能当饭吃。”
“叙知，我……”
“你走吧，我不想再说了。”林叙知丢下这一句话转身就走进浴室，没有再理会程野。
狭小的浴室水蒸气迅速上升，林叙知麻木地冲洗着身体，热水淋遍全身，让人精神舒缓下来，林叙知的眼睛也开始氤氲着水汽。
怎么说呢？林叙知想起程野刚才话，脑海中浮现他红肿的眼圈，心中五味杂陈。
她不是不爱他，她承认程野是她这几年唯一待她真诚的人，也是唯一一个让她觉得有冲动想要去爱的男人。只可惜，他们之间相差太远了，一个是豪门大家的继任者，天之骄子，年少有为，而她就是一个离过婚还带着孩子的单亲妈妈，没有任何家庭背景，甚至连原生家庭都不完整，亲生母亲明知道她走投无路了还把她赶出家门。而程野身边的人，必须是与他十分相称的，无论样貌家世背景都是无可挑剔的，他们之间结合是强强联合，所以说她和程野之间注定是不可能的。
她拒绝程野的示好，也是为了他自己。就算自己能下定决心和程野走到一起，以她的身份背景如何能让他锦上添花呢？不让他遭受非议和嘲笑都不可能，她又能为他做些什么呢？她什么都没有，单凭有情能饮水饱吗？莫要到头来只是黄粱一梦而已，大家都不好收场，倒不如就扼杀在摇篮里，趁现在感情基础不深，顶多算是好感，忘记也容易，只要给点时间，什么都能消失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的。
“就这样吧。”林叙知像对自己安慰一样自言自语，深吸了一口气，走出了浴室，房子空荡荡的，程野离开了。
林叙知垂眸不语，心里像缺了一块。
关灯睡觉，睡醒一觉就好了。
第二天一早林叙知送安安去幼儿园，开门的时候看到楼道里散落一地的烟头，还有两枚耀眼的袖扣。
她过去拾起来，是程野衣服上的那两颗。
这一地的烟头，林叙知不知道程野原来会抽烟，从来没见他抽过，办公室和他身上都是非常好闻的味道，从来没有烟味。
难道他昨晚一直在门口没回去吗？
林叙知住的这个楼道感应灯时好时坏，看到阴影处有一团黑影，听见响动，那黑影动了动，林叙知本能地往后退了退，把安安拉到身后。
壮着胆问：“谁在那里？”
那个黑影慢慢从黑暗中走了过来，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还真是程野。
一夜没睡的程野似乎有可能些许胡渣，头发有些凌乱耷拉在脑袋上，原本矜贵平整的衬衫此时也有了褶皱，一双漆黑的眸子满是一夜未眠的疲倦，鸦羽一般的睫毛投射了眼下一片乌青，整个人颓废慵懒。
“是爸爸！”
小安安眼尖，一下就看出来了是程野，高兴地跑过去要抱抱，程野蹲下身并没抱她，而是摸了摸她的头，“早啊安安，爸爸身上臭臭，怕熏到你了，放学再抱你好不好？”
程野的嗓音似乎更加沙哑低沉了，也是一晚上没睡，疯狂抽烟，嗓子不雅才怪呢。
“你昨晚没回去吗？”
程野听到林叙知的声音，眼睛看向她，又迅速低下了头，似乎害怕林叙知再说以后别再来找她的话。
高挺的鼻头微红，轻声道：“叙知，我买了早饭给你们，但是我没敢敲门，你吃点吗？”
伸手递过来一个保温袋，里面有两份早餐，是之前程野买过的，特别有名特别好吃，林叙知吃过一次，那个味道真的香，让人流连忘返，听说还要排队，估计是费了好些劲买到的。
“你昨晚一晚上没睡，又跑去买这个，干什么呢？”
语气有些生气，到更多的是心疼，程野这副落寞颓废的样子让她心揪了起来，她懊恼自己为什么昨晚要说出那些伤人的话，程野怎么能这样来作践自己？在这个漆黑潮湿的楼道一夜，抽了那么多烟，该是怎么的心情。
安安看着妈妈板着个脸，心想原来是爸爸妈妈吵架了，爸爸外面呆了一晚上，妈妈早上起来也看着心事重重的样子，她不能让爸爸妈妈吵架了，不然她就没有爸爸了，妈妈也会和以前一样那么辛苦，她想要有爸爸，和别的幼儿园小朋友一样，也想要妈妈和爸爸在一起，所以他们要和好才行，不然他们一家人都不会开心的。
扯了扯林叙知的衣服，眨巴着眼睛，“妈妈，可以和爸爸一起送我去幼儿园吗？”
程野爱怜地摸着安安的头，“安安想爸爸妈妈一起送你去幼儿园对吗？”
“嗯！因为我特别喜欢爸爸妈妈一起来幼儿园我，我特别开心！”
说完看了看林叙知，似乎期待她的同意。
程野恳求，“叙知，我送你们去好不好？”
这一句“好不好”直接让林叙知破防了，她心疼程野这个样子，因为她变成这样，她是个罪魁祸首。
“你一晚上没睡，还是别开车了，回去休息吧，我送就行了。”
安安表情瞬间就写满了失望，呆呆地看着林叙知，又看了看程野，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碍事的，熬夜习惯了，开车没有问题的，你放心吧。让我送你们去吧。”
林叙知没有轻轻叹了口气，真拿程野这股执着的劲没辙。
“送完我们你就回去休息，知道吗？”
得到林叙知的肯定答复后，程野也乖乖答：“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