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你行事不拘小节，为人偏激，秘阁里的都是我大宋的好儿郎，交到你手上，未来堪忧。”
“臣，惶恐。臣对大宋对官家衷心日月可鉴。绝无半点对大宋不利的心思。秘阁甄选人才，臣自知或许不是个合格的掌院，但对于自己的学生，臣定倾囊相授，视为子侄。”
陆观年想着刚刚贵妃的提点，光明和黑暗此消彼长却又相互依存。掌院连接秘阁和枢密院，代表秘阁的明面方向，陆观年得承认他病了，常年游走黑暗，渴望光明却又害怕光明。如果由他继续任职，未来这些孩子也会被他影响，或许会有背当初秘阁成立初衷。
但一味的坦率也成不了大事，尤其对于官家的大事，少不了暗处行走的人，那么反训练便很有必要。便像七斋刚被选时学的黑话课一般。或许他该退位让贤了，选择合适的位置发挥自己的光辉才是为大宋好。
殿内寂静无声，胤礽久久不语，陆观年的心没一颗安静。
“嗯，陆卿不慕名利，无声奉献，衷心可鉴。下去吧。”
“是，臣告退。”
陆观年走出了福宁殿，待转过了弯才敢停歇，放松放松酥麻的腿，都有些软了。
身后轻盈的脚步传来，陆观年回头，“可是贵妃身边的女史？”
“奴婢锦雀，奉命请陆大人移步一叙。”
“是。”
春秋亭外，陆观年行完礼后便先谢了贵妃相助之恩。
“本宫不过实话实说，没做什么。倒是陆掌院日后万事可得三思而后行。”
“是，臣……受益匪浅。”定川大捷后他便知道自己错了，原以为必输之局，没想到官家竟有王师相助，也是他估算错了，以为必输，便以定川为筹码以图来日。典型的牺牲十人救百人的想法。韩若泠无法认同，但却不是不能理解。站在局外是可悲可惜可叹，但若是局中人那只剩万般无奈了。
警告之后韩若泠也问起了私事，“湘湘表现可好？”
“韩湘湘聪慧，细心，无过偶有小功。”
“听说陆掌院手下能人尽出？五斋那些连官家都很是赞叹。”
陆观年见过多少会伪装会演戏的，自然不会真当看着面嫩单纯好似邻家女孩似的贵妃一点心机没有，甚至贵妃能得到官家圣心独许，还能安然无恙先后诞下皇子公主与皇后代表的正统分庭抗礼，连这等收买人心的事情官家都交给贵妃来办，可见贵妃的本事。陆观年丝毫不敢小瞧，不免将贵妃的话分了又分，谨慎回话。
“秘阁甄选之人本就独特，五斋据是些奇人，臣其实也教不了他们本事，只是自幼忠君的道理讲了又讲，五斋各怀奇技，但心思多有不智，胜在衷心为主，能得官家赞许，是他们的福气。”
“陆掌院不必紧张，不过随意谈谈而已。不知掌院对王氏麒麟子如何看？”
陆观年心中汗颜，他可不敢真当这个是随意谈话。“王宽，正直宽厚，聪颖好学，严于律己又不刻板固执，当得起这个夸赞。”
“陆大人对他评价很高？”
陆观年略有得意，“七斋虽……不大听话，不过臣私心以他们每一个人为骄傲。”
韩若泠确实被震撼了一瞬，难怪官家坚持用陆观年，对大宋的赤诚，对学生的爱护他确实做的极好。“本宫明白了。如此英才自当不该被埋没。”
“……是。”陆观年大概心中有些底，想来日后王宽便是这个领路人吧，确实再也找不到比这更合适的了。出生光明，却耐得了淤泥，的确是最佳的代言人，而身份也极为合适。
王宽进了枢密院，接手秘阁，至少秘阁的培养会更加光明磊落，且王宽性子包容，不会极端到坎去影子教程。
红脸白脸总不能缺一个，陆观年心中也在快速过滤，“赵简郡主能力心智皆是一流，元仲辛则与王宽是个相反的人才，不过二人默契配合，甚为投缘。”
“你的意思本宫知道了。今儿时辰不早了，本宫便不留陆大人了，至于刘生，本宫的意思既然他有这个机会，不如就此脱离，也好叫官家看看陆掌院培养的人才到底能力何为。”
陆观年早有准备，五斋日后是没有了，帝江等人并入皇家暗影卫，刘生能力足够，而且刘生对五斋颇有影响力，官家定短时间不会让其留在汴京，那么卧底，或者细作便是他的路子。当然这也是机会，一将功成万骨枯，若是刘生能握住这个机会，便能拥有一个自己真正的姓名，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