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赵泰三岁后每年韩若泠都会带他出宫到大相国寺住上两三日,诵经打坐,偶尔胤礽不忙时也会过来待上一两日。原是先帝入葬时什么皇陵渗水等诸多不吉,太后一向重佛,又有几位得道高僧批言,胤礽秉持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同意了他们的建议。之前赵泰年幼韩若泠也只是叫心腹代替,当赵泰平安度过三岁的劫坎后,韩若泠为求心安也好,信了批言也罢,年年意思一二待个两三日,不曾断过。如今赵泰已快入学,不似之前那般需他们不错眼的盯瓷娃娃般盯着了,此次来大相国寺便要按照批言待足七日,韩湘湘自也跟来了。
五日礼佛下来韩若泠对韩湘湘也算刮目相看,“难为你了,一日日枯坐你这个性子竟也静的下来。”
“祖母在家常说湘湘面容只与姐姐像了三分,但性情上……”
“促狭!”韩若泠不是改了性子,只是官家身份不合适,皇后她也不放心,赵泰又是她亲子,习惯了罢了。胤礽在旁她定是什么都不操心的。
韩湘湘今年进宫也不少,毕竟谁人不知大内中中宫掌权,东宫握的是圣心,尤其大皇子近来已经准备正式入学,一个长成的聪慧的皇子分量更重,已隐隐压了中宫一头了。不过韩湘湘倒是知道姐姐和皇后的关系并不似民间茶楼揣测的那般,二人之前并无剑拔弩张之势。更像官家的左膀右臂,只是并无交叉。
“好了,你如今可是未改心愿?”
“自然!”
韩若泠当年若不是进了宫,收敛了许多,初也是豪气万丈,想做出一番事业的。如今她不能了,看着妹妹那副模样似回到了几年前一般。
“罢了,你想去自是可以,左右如今与之前不同了。只是虽然官家有心,但此事注定是无法昭于世人的,至少短时间不能。隐于暗处,你想清楚了吗?”
韩湘湘略一踌躇,还是坚定的跟着自己的想法,“姐姐放心,今日是我的选择,日后如何该是我自己承担。若为名利,我已经是您的妹妹,大皇子的姨母了,可这些都是我生而带来的,是姐姐和家族赋予的。若是未曾见过那些特立独行的巾帼,或许我这般已是极好。可是如今,心中的火点燃了,不尽力一试,只怕湘儿日后定会遗憾终身。”
韩若泠触动不已,感慨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好,有志气!不过你的身份已经在这了,若能成自是最好。若是不能,别忘了,我们一直在身后,若是不想继续了,姐姐总能为你想办法的。”
韩湘湘看着姐姐温柔又霸气的模样,忍不住抱着姐姐好一顿撒娇,日后便不能了。“多谢姐姐。”
韩若泠看着悄声走过来的赵泰,轻眨了眨,赵泰会意,加重了步伐。“娘,姨母。”
韩湘湘起身,“大皇子。”
“母亲,陆大人来了。”
“嗯,去前面吧。湘儿,你不是盼着吗?准备准备吧,若是你不符合,姐姐可不会帮你走后门。”
韩湘湘难掩激动和紧张,“是!”
………………………………………………………
赵泰坐在下手第一位,而韩若泠隐于珠帘之后。陆观年原是崇文院中堂秘阁,负责珍本孤籍。后枢密院和中书省合谋,借秘阁之名建千古之书院,遴选天下有才忠贞者汇聚开封,为大宋培养奇才。陆观年执掌秘阁,担任掌院,知识渊博,心机深沉,琢磨不定。胤礽对此人的评价是太过激进,不过尚有可取之处。
陆观年虽同处大内,但一个位于东华门外,一个深居东华门内,按说是不该有交集的。偏是官家身边王钦安亲自过来传话,否则他该以为内阁进了老鼠了。对于贤妃他并非没有耳闻,只是仍旧猜不透她的想法。
韩若泠虽然聪慧,但自幼顺风顺水,周遭被人密不透风的保护着,还保留着稚子单纯,与陆观年这种明暗不定的人着实没有多少兴趣。“陆大人坐吧。”
陆观年向下手大皇子行过礼后余光撇下大皇子下手的一位年轻女子,心中顿生疑惑。“是。”
“陆大人可是好奇不解?”
“是。”陆观年踹度着说出疑惑,“秘阁一事想来隐秘,便是朝中大臣也甚少知晓,臣接了王大家的指令,虽有猜测,见着贤妃娘娘和大皇子还是有些惊疑。”
“陆大人不必如此,官家信任本宫,而泰儿也已经长大,日后接触避免不了。不过见一面罢了。”
“是。”
韩若泠看着陆观年一副恭谨的模样,无法得知他心中所想,是以直接言明。“秘阁乃是机密,为遴选天下有才忠贞之士而成。本与深宫搭不上关系,只是本宫这个妹妹一向不惧世俗,陆大人不妨给她一个机会。当然,她合不合陆大人的标准,自是由陆大人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