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太妃并没有多做停留,如今女儿安全了,外孙也出世了她自然有了挂念便不敢再那么猖狂了,不过她也知道经此一事只怕宫里更不会待见她了。甄太妃只能带着满满的担忧和仇怨赶在日落前回了宫。
而第二天留在宫外太医也都撤了回来。关于胧月公主的身体,至少上面几人是有了分寸了。
“听说甄太妃求皇上严肃处理呢!”
“皇上即便坐有四海,也不能天天盯着人家府里事看啊!何况甄老太太到底身份不同,能怎么罚?一把年纪了顶多褫夺诰命,万一一个撑不住去了,皇上是照罚还是另赏做安抚?不伦不类的还不如就这样呢!”
元春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得了这般激烈的反驳,且贵妃话里话外竟是对太妃的不满,对皇上的心疼担忧,真是难怪!元春一脸苦涩看着不远处的明黄。她原还想美言的打算也没有了,此刻珠玉在前便是想彰显她的善良都似乎没了机会。
“是啊,谁说不是呢!”
青黛倒是没有注意那些小九九,不过自己也是有女儿的人,换作她定也是疯得不成样子了。青黛叹了口气,“最为难的应该是胧月公主了,她虽是公主却也是晚辈,更是驸马的母亲,孩子的祖母。”而且胧月公主便是再嫁也不现实了,太医已说了她自幼身子便不好,经此更是大不如前,不仅没了再孕可能,若不好好保养只怕要缠绵病榻。这已是太医院几大国手联手才堪堪保住的。
原甄太妃不死心,依旧去查了,后查到胧月性子稳重,当时已然有了猜测怎会被刺激到见红,何况驸马一见胧月过去立马护着胧月,那妾室再撒泼也未近身。
绕是如此甄太妃也不曾放过那妾室,本就打的脸,几十下换了两三个嬷嬷才打停了,脸早肿的似猪头了,嘴里牙齿都掉了好些,更是一惊一吓之余,甄大夫人又迁怒这个祸头子,只叫应付了治,甄老太太一见那凄惨样更是不忍再看,无人在意早在公主稍稍恢复那日悄无声息的没了。甄太妃更是大骂晦气。
至于驸马,胧月不忍也许是认了命,并未怪罪,感情一如既往。驸马更是体贴入怀,连孩子都排在胧月后头。胧月也只能说服自己认了,总归驸马什么性子她能不知道吗!甄太妃倒是恨铁不成钢,可惜胧月身子虚,别说还没出月子,便是出了短时间只怕也进不来皇宫,甄太妃只能在自己宫里破口大骂,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没出息的!却还是掩不了心疼一日三趟的往外搬。
…………
弘暄遇着这事心情郁郁,出来一趟无意听到无论何时她都一直站在自己这边,着实窝心的很。也待不住了,直接走了出来,青黛一脸惊讶,着实欢喜,自他出现,眼里便再容不下其他了,浅浅盯了会儿,说了句叫二人啼笑皆非的话来。
“皇上瘦了。”
叫一旁想行礼也行不下去的元春更是心如死灰,只能随着后面一大串的随从退了下去。
弘暄一笑,绷了好些时候的他陡然一松,紧紧圈着搂紧了她,身体大部分重量都压了上去。“这才几日,便看出来了?”
青黛听他虽还是以往的样子,但是掩盖不了的疲惫,他是皇帝也是兄长,再如何自是不希望兄弟姐妹,兄弟罢了,不希望姐妹过的差。若是没有他当初一念,或许……他闲下来到底会有些后悔。青黛心疼不已,知晓他近日定是听了太多,说了太多,只想叫他静静。不用他回答,很是肯定的说到,“皇上瘦了,皇上跟臣妾回去,臣妾叫人给皇上补补。”
弘未回话,手里也未松开,就这般站到地老天荒也未尝不可。
青黛也不着急,静静陪了一会儿,直到腿实在站的受不住了,养尊处优的,又承着他的重量站了许久,青黛故作轻松的说着俏皮话,“臣妾难得像皇上邀个宠,皇上可要给个面子!”
弘暄这才松开她,低头看了一眼,笑着点点她的鼻子,一把拦腰抱起。
“啊!”青黛搂住他的脖子,似挑衅似揶揄的说到,“皇上不累?”
弘暄笑着摇摇头,“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二人的笑声交叉传的很远,不过此时御花园确实没什么人敢接近。除了走了不远的元春,还有远处的皇后,元春倒是看见了,立马转身走了,边走心中边感慨,原来皇后也是失意的啊,这般看来她们倒是差不了多少。这个小插曲除了元春和抱琴倒是无人知晓。
…………
很快青黛也得知了其中内情,原是驸马怕了,也或者公主手段高,驸马哭着喊道再不纳妾。
青黛有些意动,不过略有一想头生怕时间晚了赶不上,特意傍晚去了趟长春宫,趁着汇报内务间隙,仿若不经意间提起,话里诸多羡慕。皇后一开始不明其意,甚至脑海中都是前两日御花园中那般和谐的一幕。直到贤贵妃提及女儿这才陡然醒悟。
看向青黛的眼神不免变了,还当舒贵妃真一无所求呢,原还是看重儿女的。青黛顺势一推,拉动皇后贵妃,便是想帮甄太妃和胧月公主一把,毕竟她们都有女儿,有了前车后来人才能借鉴不是,便是失败了骂名也落不到自己女儿身上。皇后也好贤贵妃也罢,左右都不要她们摊事,顶多利用身份召见一二有何不愿。
甄太妃正是不满的时候,岂不是打瞌睡送枕头。自出了胧月公主之事后寿康宫少不了打打摔摔的声音,连隔壁的几个太妃都有些忍不住了,年轻时候再多龌龊如今还不是要结伴养老!沈太妃便是其中之一,原先她们二人关系便最好,只是后来分道扬镳不再说话,新皇登基又将她们安排在一处,虽然年少时候因为恩宠,住处有过不快,不过如今这年纪也能心平气和坐下说一说话了。沈太妃的七阿哥一向低调,淹没在哥哥的光环之下,弟弟的恩宠之后,自知无望后也一直安分老实,娶的便是沈太妃的侄女,在京中鲜少出名,弘暄也不曾亏待。
沈太妃不是没有动过念头毕竟一个太妃和太后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了。只是转而一想又不免觉得庆幸。尤其孙儿出生之后也慢慢放下了。原先二人差不多的年纪,沈太妃还是一温婉美人,甄太妃却只能叹一句可恨当年了。尤其这次,原就有些花白的发丝片片如雪,沈太妃瞧着也颇为感慨。遂提议叫她放下心中的架子和不平,毕竟皇上皇后若是真要计较,哪由得她们这般惬意。便是有个公主又有什么用!
甄太妃有些难于启齿,不是不愿,而是之前那般强势,如今又要转头弯腰实在是……
沈太妃不免加重了些语气,“嬛儿,事已至此不低头又能如何!当年你是怎么劝我的!皇上仁善,念在先帝子嗣不丰对这些王爷公主都不错,但皇帝到底是皇帝,只要他想多少公主封不得?何况胧月已出嫁,按民间说法已是夫家的人了,即便有公主的名号又如何?没个兄弟撑腰,你莫非还想叫今儿的事再重演不成!”
甄太妃被一通说白挤兑的满脸通红,“是,眉姐姐,是我错了。我,如今又该如何呢?”她只是不甘,不甘自己空有大才却无处可施,不甘一切年少豪愿不得实现。也是先帝后宫安静她便是有些动作只要不出格无人计较,新帝年幼,她还当他是养心殿门口偶遇的小孩,不曾多加警醒。如今说什么也晚了,眉姐姐说的对,她也罢了,胧月还年轻,身子又不好,驸马是个撑不起来的,日后外孙又该如何?她不能就这么倒下!
沈太妃叹了口气,“你一片爱女之心,便是有些出格想来皇后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何况皇后本也是母亲,大格格和二格格年纪也到了,想来最是能理解妹妹的心情。”
甄太妃听懂了,也安静了下来,不再那么急躁。
“是啊,皇后,贵妃为母自是慈爱些的。”
沈太妃见她懂了也不多说了,免得哪儿出了问题再落着个不好。甄太妃也无心留她,自己独自想了片刻,才理清了头绪。叫人打听了,正好此时皇后正和两位贵妃,静妃核对宫务呢。
“流珠,包些礼去长春宫,为着胧月一事,皇后这个皇嫂也费了不少心。”
“是,主子。”
…………
皇后一听说寿康宫来人便有些头疼,虽只是太妃却又顶着长辈的名,一般自是不会有人不开眼,该归隐便归隐了,自己心中有数低调的紧。毕竟就连太后都不插手后宫之事,一个太妃又如何敢这么大胆。怎料她们偏摊上了这么一个不开眼的太妃。皇后自是不想见,谁知是甄太妃亲自过来了,这便也不好不见了。
皇后坐在上首自是不可能多尊重,面上过得去罢了,贤贵妃和青黛也只是微微点头示意,只有静妃迎了一迎。
甄太妃话也说的好听,“哀家不请自来可有打扰你们?”
皇后摇摇头,直截了当的问了,“太妃此来可是有事?”
“前些日子着实麻烦了皇后不少,哀家心中过意不去,特来亲自道个谢,胧月现在身子虚,待她好了定是要亲自谢过皇后的,这可是救了她们母子一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