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琴也是无法,便是说了她也无能为力,只好配合着转了话题,“可不是,我可是听说了前儿刚来了一批,说是温泉庄子里培育出来的,拢共两盘,一盘只狗分了皇后和几位阿哥格格,剩下一盘皇上可只分了你,这还不算得意?”
“嗐,也是头一次结的少了,分不下来,真要论味道还不如这金桔甜呢,我也就得了两根,尝个鲜罢了。”
抱琴又是羡慕又是伤心,这一年一年熬下去何时是个头啊!
青黛自是见着了她脸色的变换,一个眼神云芝便带了无关紧要的人出去了,仅留一个玉檀在里面守着。青黛握住她的手,在家中她们虽顶的是个奴才的名,实则也算个娇小姐了,自当了大丫鬟哪受过这等苦!瞧瞧这手,一双十指纤纤,莹白如玉,还带着阵阵幽香。一双手背上青红几处,瘙痒难堪,指节已有些粗壮红肿,往常混在奴婢堆里尚不显得出来。如今这么一交握,抱琴难免有些畏缩难堪。尤其屋里暖香阵阵,手上不免有些火辣辣的痒意,更叫人不自在了。
青黛看着她手背的红肿很是惊讶,“这是怎么弄的?”原先她还在时虽要做事,但也不至于满手的冻疮,这才立冬几日,怎么手上……这还真不是装出来的,青黛着实惊讶不已。
抱琴苦笑着收回了手,原先自是不用做的,可是今年先皇去了,皇后打发了些积年的老人说是积福,人手自然有些欠缺。这也就罢了,主要还是元春的身份,皇后岂会没有膈应?再加上舒常在得宠,可不得有些迁怒,但又不好做的太明显 上位一个眼神,下面的人便知道怎么做了。抱琴不仅得自己做还得帮着元春,真要顶着这么一双手,哪个贵人肯让她近身!
“玉檀,去瞧瞧有没有药膏。”
“是,小主先前用的不剩什么了,倒是奴婢那里还有些,不知……”
青黛之前也是干过一年的,当然那时不像现在这般苦,而且到了真正冷的时候她都已经搭上皇上了,不曾受多少苦,但只要做活定是会有冻伤,手指上有个口子,弘暄特特叫太医配的药膏,不过几日便好了。她伤的轻,用了两日便好了,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但是抱琴这手背好几处狰狞极了,那药膏极珍贵,量也不大,剩的的确不多了。玉檀那里也是请的太医配的,不过都是宫女用的自然次两等。
抱琴也自是不可能拿那等珍贵的药来用 便是玉檀所用的她也是配不起的,立马谢了青黛的好意,“我又不是什么牌面上的人物,玉檀姑娘的定是极好的,多谢姑娘了。”
“哎,那奴婢这便去取去。”
“嗯,叫她们打些热水来。”
“是,小主。”
……
“多谢了,涂完果然凉丝丝的,也不痒了。”
“你便把这个带回去吧。元春可好?”
“女史还好,但是这冬日笔洗也是个麻烦事。”
这下青黛便能串起来了,哪还能不知道,定是她帮忙一道洗了,一脸心疼的说到,“就是苦了你了。”
抱琴摇摇头,这便是她们两人的区别,青黛定是受不住这等苦的,还是和她们的家庭有关吧,抱琴家里是个农庄的管事,全家靠着她呢,如今在宫里,若是伺候好了自能得一份荣耀,若是伺候的不好,太太的手段她是知道的,家里定也得不了好。
“对了,你可往府里去过信?”
抱琴犹豫一瞬,摇摇头,“尚未,可是有事?”
青黛也不戳穿她,径自说道,“没什么,先前我往家里去了口信,还是得了回音才知道家里近日变化可真不小。”
抱琴她们顶多一句托采买的公公去句口信,带些银钱过来,别的哪敢妄动,家里也许久没有信了,如何能无动于衷!“家里可是有什么事了?”
“唉!府里姑太太先前不是去了吗?老太太便把林家姐儿接了过来教养。”
“真是可惜啊!”
“可不是,林姑娘年幼,好在有老太太在,多偏疼些,小小一个人离家该多难受啊。”
这和她们处境不是像极了吗?二人都有些感怀,倒是抱琴有些想多了,林家那位表小姐好似比宝二爷小一两岁,都养在老太太那里,莫不是……但太太怕是不喜。没了老太太支持她们岂不更艰难!不会的,大小姐是老太太嫡亲孙女,那表小姐不过是外孙女,如何能比得?还有宝二爷呢,可是宝二爷与林姑娘一起长大,这上有老太太,下有林姑娘,太太在中间,能又几分力?抱琴看的再明白不过了,如今还不知前景如何,家里若是太太不硬气,她们的处境只怕更难了。
青黛就是要她好好考虑,她也不是要抱琴背主或者怎样,只是希望她好好考虑一下自己,考虑一下后路,家里自然重要,可是她一个自幼离家的人青黛不相信她会一点不考虑自己。她手里那几个人交出来也好,她那几个人青黛倒是不缺,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毕竟这些知道她根底的还是握在自己手里安全。另一个瞧皇后这做态,容不下自己是早晚的事,抱琴在长春宫可是近水楼台。
她也知道此事急不来,先给她打个预防针罢了,
抱琴一下得了太多信息,沉默的回了长春宫,元春还在当差,但她瞧着天色头一次未过去,借着心里乱她想好好珍惜珍惜这管药膏,反正泡一次冷水也没什么的,她这般告诉自己,才心安理得的拥在被窝里想着自己的路该怎么走。
她的确有两分姿色不过在这后宫并不算特别耀眼,想和青黛走一样的路怕是不行,毕竟人家已经站稳脚了,而且她也没这个信心叫皇上看上。比起元春好歹还有个国公府嫡小姐的名头,她不过一个微小的不能再平庸的宫女,哪个会多看她一眼?或许青黛可以……她们彼此熟悉,而且她也是目前自己唯一能接触的了,还不用背叛主子,家里也能有人帮忙照应着。
…………
“主儿,今儿天好。”
“嗯。”
“……厨房炖了鸽子汤。”
“嗯。”
“主儿~皇上已经好几日不来了,您怎么一点不着急啊?”
“你这丫头,一天天的没规矩,皇上前朝事多,这几日不是也没去别的地方吗?”
云芝小声反驳,“才不是呢,若真有什么大事怎会一点消息没有?再者往常皇上便是再忙,也会来陪主儿用膳的,或是打发人说一声。如今……”
玉檀瞅了眼主儿的面色,又斥到,“越说越没规矩了!皇上的事也是你能评论的!”
青黛放下手中的话本,轻叹一口气,“行了,你们俩这是唱戏呢!不是鸽子汤好了?还不装上?”
云芝欢喜的应了,“是,奴婢这便去。”
玉檀不好意思的笑笑,“主儿别生气,下面人的确有些不稳重,主儿自承宠以来一向得意,偏偏此次皇上去陪了皇后用膳,也接了贤妃娘娘的补汤,为着大阿哥的学习奖赏了静嫔,往常总是落不下主儿的……”
青黛摇摇头笑到,“皇后!贤妃!静嫔!他们倒是看的起我!”
“主要主儿一向得了最特殊的待遇,此次难免叫人生出无端揣测。”
青黛其实是有些逃避的意思,但不是不想要恩宠了,只是稍稍保持些距离,一直黏糊着也担心皇上腻了。上次的确有些委屈,有些生气,换作谁蒙受不白之冤,还是那等没头没尾的冤枉,都不会好受。她既感谢弘暄信任她,偏向她,可是弘暄几日不来她心中也难免不安起来,疑心他是不是真心里存了种子。不过她原先的打算也不过最迟万寿节,失宠久了真叫他忘了自己可不好了。不过既然底下人心浮动那走一遭也可以。她倒是未曾想过弘暄不见她的情况,也不知哪里来的底气!
……
“人来了?”
夏守忠有心叫苦,这舒常在也真是的,往常伶俐的很,这次怎么连些汤水针线都不知送!也不知怎么了,更是突然冷了下来,虽然以往都是这么回事,但此次怎么那么不切实际呢!好在他并未一下子翻脸不认人,这不没几天皇上便开口问到了,偏偏这往日走的勤的舒常在最近还真一点动作没有。
这不原本没什么的皇上一下不高兴了,好个妮子!她自己不谨慎,没本事,他不曾迁怒还护着她,她倒好!不说来感谢一番也便罢了,这是闹气脾气来了?是改冷冷了,免得越来越放肆!这不他转头赏了几人偏是不去见她,她倒是骨头硬 ,跟他犟起来了!
要夏守忠说还不是皇上惯的!要说不喜吧,皇庄那里送来的新摘的黄瓜,宫里不过两盘子,怎的又特特从自己那一份中分了送过去,换作谁也不会想到自己失宠了吧!如何又能领悟皇上您的心思呢?
弘暄一看他这样冷哼一声,拧着眉头苦大仇深的看着奏折,不过请安折子好似是什么贪污罪证一样。门外人影绰绰,一下子找到了发泄口,“什么人?”
夏安忙不迭的进来回禀到,“回皇上,储秀宫舒常在派了人,给皇上送了些糕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