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选出合心意的人选,赏花宴办了好几场,直至暑热将至,元凌终于选定了王家的姑娘为三皇子妃,王家家教极好,祖上拜侯入相的也不少,家风正,底蕴厚,他家的姑娘便是再合适不过了!侧妃有冯氏出身威武将军府,秦氏出身江南清贵,一文一武。三公主漱怡由冯家牵头,清漪也拜托了家里,最终定下。而四公主漱敏由杜家相好前面平叛西北立功的一家,虽离京有些距离,但与杜婕妤母家离得不远,也因此都以州公主的份例出嫁。四皇子挑的乃是江南卢家的姑娘为正妃,他们家祖上出了几个有名的诗人书画大家,叔父也是三品大臣,这是元凌亲自定下的,至于侧妃一个出自沈家,一个出自宗室,乃是菀妃嫁进侯府的妹妹的妯娌的侄女,与元凌关系有些远,虽不算显耀,倒也安稳没什么过错的郡王世子的女儿,元凌看中的便是这份清醒,再加上到底是自己的儿子,指个身份高贵但不显眼又没有太大实权的既是弥补也是预防。
大婚定在二十二年上半年两个,下半年两个,允泽大婚三月后,便正式在朝堂上立足了,不到半年便传出了王氏有孕两个多月的喜讯,喜事一桩接一桩,年底经过一年的考察,元凌下达了册封太子的旨意,而等允泽的长子出生时,他早已习惯坐稳了太子的宝座。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二十五年,元凌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纪,虽然还算硬朗,到底不如年轻时了,不过一场风寒便躺了好几天,清漪守了一会趴在他床头眯了一会儿,元凌醒来时定定的看了她许久,直至眼睛觉得涩涩的。清漪一睁开眼,很是惊喜,忙不迭的问道
清漪:" 皇上!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让人叫太医。"
说话间外面的奴才也进来了,直呼贺喜。太医来把了把脉,半晌,松开手满脸喜意的回答
太医:" 回禀皇上,娘娘,皇上的身子已经大好了!"
元凌:" 嗯,你们下去吧!"
等众人下去之后,元凌揽着她,二人静静地靠在一处,元凌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
元凌:" 吓着了?"
清漪:" 可不是!我还在看花册呢,突然有人来说,你病了,可不吓惨了!皇后原也来了,只是她身子也不好,便先回去了!"
元凌:" 是啊,她原和朕差不多大!唉,到底老了。漱姮漱婧都大了,眼看着就要成了别家的人了!"
清漪:" 哪有!我看着你还和当年一样俊朗,甚至更加好看了!"
元凌轻轻抚过她的鬓角,轻而珍视的落下一吻
元凌:" 你还是一样漂亮,眉宇间还保留着天真的娇俏,一如当年,岁月只为你添加了一层神秘和说不清的韵味,丝毫不曾折损你的美貌!"
清漪倒难得有些不自在,缩在他怀里,娇嗔道
清漪:" 你怎的突然真般说?"
元凌:" 一时有些感慨罢了!好在允泽他们也大了!不然……"
元凌看向窗外,不语。
清漪:" 那皇上还是要好好保重身体,多多的陪我,可别再叫人家担心了!"
元凌:" 乖,放心吧!"
元凌在她细腻的脸颊上落下一吻,浅浅道。
二人躺了一会,才起身传膳。元凌大病初愈,自是清淡些,加上清漪累了几天用的便不怎么多,元凌见此,有些担忧
元凌:" 你让她们做些合口的,不必陪着我,累了几天了,身子要紧!"
清漪:" 没事,我本也不饿,现在不想用,待会饿了再传吧!"
元凌没再说什么,只晚上再把脉时,叫了孙御医,叫给把把平安脉,清漪被叫住的时候还有些懵,不过倒是听话的坐了下来,
清漪:" 好了,我的身体我还不清楚吗,便是不想用膳也不是什么大事。"
元凌:" 嗯,这两天你也累着了,把个脉放心些。"
熟料片刻后孙御医满是惊喜
孙御医:" 恭喜皇上,娘娘,娘娘的脉象如珠落玉盘,乃是滑脉之兆啊!娘娘已有近一月的身孕了!"
殿内的奴才立马喜气洋洋的恭贺。二人又惊又喜,
元凌:" 哈哈哈哈!赏,都有赏!孙御医,娘娘的身子如何?"
孙御医:" 娘娘近日有些疲乏,休息不好,不过没什么大问题。"
元凌:" 好,一定要仔细些。"
孙御医:" 是!微臣一定谨慎。"
等众人走了,元凌很是外露的抱着依旧纤细的腰肢,
清漪:" 由此可见,皇上还年轻着呢,看看这个小的,皇上可还觉得老了?"
元凌:" 哈哈,自然不!还真是个惊喜!"
清漪:" 是啊,允涵都九岁了,原以为不会再有了,谁知……"
元凌:"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你的身子,如今王氏也练出来了,由端敬二人指点指点即可,你便好好的安心养着。"
清漪:" 那漱姮漱婧的夫婿你帮着找吗?"
果不其然,元凌一听这个脸就掉下来了,
元凌:" 她们两才多大,还不曾及笄呢!朕的公主配什么样的不好找,不急!"
清漪:" 也不是说让她们现在就嫁人,只是先看着,万一有什么好的被人捷足先登了呢!咱们先琢磨着,真有好的也能为她们留着不是吗?"
#元凌。嗯,此事容后再说,如今最重要的就是你的身子了。那些等以后也不迟,再者还有王氏和曹氏呢,真有什么事吩咐她们就行!
然尴尬的是这妯娌两个好巧不巧的都怀上了,且还大些,这下清漪只能安心的在长乐宫养胎了,允泽允沐倒是日日来请安,还带着八九岁的允涵,漱姮漱婧如今跟着学着管理琐事,某种程度也是分忧了。
允泽:" 要不让王氏时常过来与母妃说说话吧!"
清漪:" 算了,你们那也是一滩子事,她们身子也不便,何必日日折腾!"
允沐:" 母妃身子觉得如何?"
清漪:" 好。怀你的时候是最轻松的,当时还想着是不是个公主呢!谁知……"
允泽:" 是,儿臣还记得漱姮她们出生时,你还嫌她们又红又皱巴呢!说什么以后一定要好好疼她们,还操心她们大了没人喜欢!"
允沐:" 三哥现在还说这些干什么!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清漪:" 你们外面如今可是很忙?不必哄我,你父皇也是,不过再忙记得照顾好自己,尤其是膳食要按时用,别忙起来不管不顾的,身子是自己的,事儿不急可以一步一步来,身子亏了可不好补!"
允泽:" 嗯,儿臣知道了!"
允沐:" 儿臣也知道了,母妃放心吧!身边那么多伺候的呢!"
清漪:" 府里如何?孩子都好吗?"
允泽:" 王氏办事一向重规矩,还算稳妥!"
允沐:" 母妃别操心这些,您啊,只管开开心心的准备迎接弟弟妹妹就好,外面的有儿子呢!儿子不行不还有三哥嘛!母妃照顾好自己才是头等大事!"
清漪:" 我才懒得管你们,你们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倒是你两个妹妹,姑娘家不比你们,多注意一下那些青年才俊。"
允沐:" 她们还小呢,再看看也使得。"
清漪:" 又不是现在定下来,先注意着。"
允泽:" 嗯,儿臣知道了,母妃不用急,再者还有父皇和儿臣在。"
就这般过了几个月,随着两位郡主的诞生,八皇子允漳也紧随而来。这个天命之年而来的孩子元凌十分喜爱,热情快到了允泽的小时候了,随着前朝允泽的成熟,元凌也在渐渐放权,毕竟如今娇妻幼子在身旁,元凌自是想这日子能久些,再久些,可惜岁月终究是人力不可及的,三十年的时候皇后去了,之后元凌又病了一场,到底带走了他的精力活力,看着虽已成了祖母依然娇气的清漪,还有才六岁的允漳,元凌终究放弃了大半辈子的追求,禅位了,只带着已经是皇后的清漪独自去了园子,除了两个公主还有半大的允漳能时不时的进去看看,便是已经当了皇帝的允泽也少被允许进入。
乾元三十三除夕的时候,元凌叫了几个孩子过来吃了一顿团圆饭,走前只留了允泽一人单独说了会话,便催着他们回宫参加宫宴去了。他们走后元凌带着清漪,二人手拉着手在园子里缓缓的走着,指着一处光秃秃的小林子,
元凌:" 二十九课,太少了!"
清漪:" 瞧着少,开花了便不觉得,灿烂极了!待明年热起来的时候你再接着种就是了!"
元凌:" 好,接着种……"
可惜元凌没能再补上这最后一棵,三十四年春河化冻之后,元凌的生机好似一瞬被抽空了,原本凌厉睿智的双眸也变得浑浊看不清了,健壮有力的臂膀连描眉的时候都控制不住颤抖了,清漪其实早有预感,可当那一刻来临时,还是忍不住抱着他,眼泪不停的掉,无助极了!可无论如何撒娇,如何赌气,如何哀求,元凌手心的温度还是一点点退却,他最后用力的拉着她,揽着她柔弱的背脊轻轻拍了……拍,胳膊终究无力的垂下,嘴角噙着温和的笑,一如他之前闭着眼睛任她歪缠时轻哄一般。
允泽赶到处理着外面的事,无人进去提醒她什么该做,但由她静静地抱着他,眼泪打湿了他身上穿着的一层层衣服,最后任由她哭累了,才由允泽揽着到一边休息,漱姮漱婧守在她身边,至于允泽允沐则是处理着外面的事。整个过程直至最后一天,她才又出现在人前,依旧绰约美丽,只是一眼便能瞧出与过去的不同,好似一夜之间所有被宠着护着所以不曾丢失的美好遗失了,仿佛失去了头顶的支撑唯余端庄,坚韧,却在见到他的一瞬泪如雨下,年轻的帝王在身边紧紧护着,堂下悲戚声阵阵,清漪什么都不想管,什么都不去想,便准般浑浑噩噩的过了全程。
又是一年盛暑,清漪顺着心意走到了那一处他为她亲手开辟的地方,一,二,三……二十八,二十九,三十……
清漪:" 有谁动过这里?"
清漪找到这里的管事,急切的问道。
龙套:" 太,太后娘娘,只有皇,皇上,来过这里,种了一棵树……"
……
允泽:" 母后!父皇曾经嘱咐儿臣切记不能忘了,每年须得亲手载种,直至树荫成林!除夕的时候他说,年少夺嫡时他不怕,初登大宝孤立无援时他不怕,气力衰竭寿元将尽他不怕,只怕撑不到榴花开放时,再种上一棵!怕她一个人孤独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