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几年,李延清所有的功绩中,最让他感到开心的,便是三个府的女子都支棱起来了!
一开始,只是村落中的妇女们,为了给家中增加生计而到工厂内上班。这是第一批踏入家门向外交际的女人。
慢慢的,家中有了余钱,那些有手艺的女子,便会到镇上或者县里摆一两个小摊。卖一卖自己做的胭脂、小吃、编花等。
大街上的女子多了,那些常年困于闺中的大家女子,也有了出门的权利。
虽然一开始,很少能在大街上看见穿着富贵的妙龄少女。但渐渐的,她们的身影越来越多。
能上街的不只是家境贫寒、迫于生计的青春少女,更多了打破后院束缚,勇敢踏出第一步,向往外界的富家少女。
正是由于她们,三个府的女子有了自由走动的权利。
她们可以自由自在的漫步在大街上,不会再被人指指点点。
她们也可以随心所欲的在大街上,凭借着自己的手艺赚钱。彻底改变了,只能依附男人的处境。
女子真的只有做到经济独立,才能潇洒的活在这世上!
李延清把这些改变一点一点的看在眼里,对此,他是发自内心的愉悦。
虽然她们还没有获得真正意义上的解放,但光明就在前方,破晓之时终会到来!
这三个府的改变只是开始,在不久的将来,他会让整个大祁的女子,不管是在家庭上还是在家意场上,亦或是在朝堂上,都有一席之地。
女性的声音终将响起,束缚女性的枷锁终将被打破。
一旦被她们抓住机会,她们的发声将震耳欲聋!
李延清内心深处的这个想法,只有云芊知道。
云芊震惊于自己夫君理想之伟大,思想之高尚,行为之震撼!
不管是为了帮助夫君完成他的理想,还是为了生来便被礼教束缚的女性,她也愿意为之出一份力!
或许她本就该站出来!
因为她的夫君是在为她而争,为身为女子的她而争,为天下所有的女子而争!
为了能具象化的帮助到自家夫君,她的心里已经有了计划,只待她们此番回京,便可实施。
~~~~~~~~~~~~
“爹爹娘亲,我们真的要走了吗?我们要到哪里去?那我们以后还回来吗?我们要去的地方也是我们的家吗?”
土豆和玉米迷迷糊糊的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奶声奶气的问道。
李延清和云芊一人一个,把他们兄弟俩捞进怀里,用茶水把帕子打湿后,轻柔的给他们擦了擦脸。
“是啊,我们要离开这里了。这里并不是我们的家,我们只是暂时在这里住了几年。
我们真正的家是在京城,而我们现在就要回家去了。们还记得每年都给你们送礼物的皇曾祖母和皇帝舅姥爷吗?
他们就在京城,你们不是老吵着要见他们吗。我们回去后,你们就可以见到他们了哟。”云芊温柔的与他们解释道。
他们兄弟四个每年节日都能收到,从京城送来的礼物。
平平安安现在十一岁了,他们到宣阳府时,已经记事了。
虽然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但皇曾祖母和皇帝舅姥爷,在他们脑海中,还有一个依稀的印象。
可玉米和土豆兄弟俩,真真是从来没有见过,父母和哥哥口中所说的,对他们非常好的皇曾祖母和皇帝舅姥爷。
兄弟俩对这两个素未谋面,却待他们极好的人好奇极了。
不知道是从哪一次开始,他们只要收到从京城来的礼物,便会吵着要见这两位长辈。
李延清和云芊时常要哄着他们,好在兄弟俩忘性大,玩心上头,把玩着新礼物,很容易就能转移注意力。
这会儿,听到自家爹爹和娘亲说,他们这一次回去,能见到他们的皇曾祖母和皇帝舅姥爷,高兴的手舞足蹈的。
“爹爹,爹爹,那我们明天就能见到吗?我们还从来没有见到过她们呢。
他们每年都送礼物给我们,肯定很喜欢我们。这一次就能见到我们了,他们肯定很高兴,很高兴!
我们也能见到他们了,我们也好高兴,好高兴!”
玉米双手捏拳,一边说一边在胸前兴奋的晃着,那两条有力的小腿,还使劲的跺着。
“明天见不到,我们这里离京城很远,要在马车上待个十几天后,就能见到你们的皇曾祖母和皇帝舅姥爷了。
他们很疼爱你们,见到你们自然欣喜。那玉米和土豆能不能告诉爹爹,你们为什么这么高兴呢?”李延清揉了揉两个小不点的脑袋,嗯,手感和平平安安小时候一样棒!
玉米和土豆歪着头,那小眼睛不停的转悠。
玉米忽的想起什么,兴奋的拍手道:“他们从没见过我和土豆,每年都给我们准备那么多礼物。我和土豆这么可爱,等我们见面之后,肯定能给我和土豆更多的礼物!”
这理由……,李延清都被他这童言童语气笑了。
“你啊,还没回去呢,就惦记着你皇曾祖母和皇帝舅姥爷的见面礼了!平日里也没有缺了你吃,缺了你喝,怎么就这么财迷呢?也不知是随了谁。”
李延清没好气的伸出手指,轻轻戳了一下他的额头,无奈的语气里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你看我的什么?我可从小到大都没有像他这样财迷,肯定不随我。”云芊接收到自家夫君投递过来的眼神,反驳道。
说完,还反将一军的向李延清,投去了一个怀疑十足的眼神。
“诶,那肯定也不随我,我小时候多乖呀!只知道读书写字,可没有像他这样看见什么好东西,就往自己窝里扒拉!”李延清有理有据的反驳道。
云芊想到他平日里,虽然会和她一起操心家里的进项,但对于钱财从不贪多,一贯的观念都是够用就成。
而且,她也从未见过他藏私房钱。只要不是出公差,一个身上的银钱,从不超过一百两的人,怎么着也不会是财迷。
如此看来,玉米这财迷的性子确实是不随他!
那…不随他,也不随她,这性子是随了谁呢?
说来也奇怪,她的这四个儿子,老大平平端庄大气,沉着稳重。
二儿子安安沉静有礼,雅正端方。
大的这两个在外人眼里,妥妥的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小的两个也是一样的养法,怎么就好像歪了楼呢?
玉米是财迷属性,见到值钱的东西就挪不动步;而土豆则是见到美人就走不动道,不管男的女的,只要长的好看,他都能对着人流口水。
也是,他现在年纪小,对着貌美的人流口水,变相来说也是一种赞誉。
要等到年纪大了,那个就妥妥的是耍流氓了!
兄弟俩这特殊的属性,在他们小的时候,李延清和云芊便发现了端倪。
因为这两小子,还在襁褓中时,不管哭的有多大声,一个见着美玉或金元宝,一个见到漂亮小姐姐,就能立刻止住哭声。
而土豆更过分,只要长的好看的人抱,稍微长的差一些的,挨都莫有挨他!他虽然不会哭,可他就板着一张脸,绝不会露出一个笑脸来!
还别说,这俩小小的人,还挺有原则。说不让抱就不让抱,说哭就哭,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那变脸才叫一个快。
玉米主打的就是一个,钱到位,我就笑!
土豆主打的就是一个,美人抱,我就笑!
啧啧啧,现实的嘞!
云芊往她这边的血亲搜索了一下,果真发现了一条不得了的线索。
她未出阁时,有一次进宫陪皇祖母用膳,聊到了舅舅小时候的事。
皇祖母说,舅舅小时候就喜欢那些华贵精美的东西,就连身上穿的布料都得是五光十色,尽显尊贵的布料才行。
要是在哪个宫里瞧见他喜欢的,便仗着年纪小,长得可爱,用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花言巧语,哄着那些娘娘们送给他。
实在不行,他就去找他父皇,和他父皇谈条件,不管怎样,就是要把他心爱的东西弄到手。
还有一次,皇祖父带着舅舅去看陈家里玩,他瞧上了人家里的一对白玉雕花花瓶。大人们在谈话的时候,他就直愣愣的盯着那对花瓶,火热的眼神都快把那花瓶给融了,走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
那依依不舍的样子,硬是把大家给逗笑了。那户人家的主人大手一挥,就把那对白玉雕花花瓶送他了。
那对花瓶,好像现在都摆在御书房里的书架上。
看得出来,舅舅是真的很喜欢那对花瓶!
云芊想到这,玉米财迷的属性是随了谁,也就破了案。
都说外甥像舅,她娘就生了她一个,虽说玉米和土豆没有舅舅做比照,可他们这不是有舅姥爷嘛!
“好啦,快坐好。我们…马上要出发了。”李延清把他们俩按在位置上,不让他们再乱动。
云芊看着他们父子三人互动,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可听到自家夫君说,要出发了的时候,心里泛起一股酸涩,那是不舍的情绪。
拉起马车车窗上的帷布,想最后再看一眼,他们住了这么多年的房子。
玉米刚刚有句话说的不错,他们或许不会再回来了…
“很不舍吧,毕竟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幸好太子早两年便回去了,要不然现在不舍得,就又要多一个了。”李延清苦笑了一下,低声喃喃道。
天还未亮,周遭都很安静,虽然他的声音小,但离他最近的云芊,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他当初离开,也会不舍得吧。他在这里的时间虽然没有我们长,可也有两三年呢。”
“或许是吧…”
云芊看着外面,除了他们的队伍,再无一人的街道。
转头看向自家夫君,故作轻松的玩笑道:“看来我们这一次的保密工作做的很好,百姓们都不知道我们要离开了。
你瞧,在街道上安安静静的,除了我们就没有别人了。看来这一次,没有人十里相送咱们的李大人了。”
“就你会打趣我,当初荆禾郡百姓们的心意,我很感动。那时我年轻,都受不了那么煽情的一幕。
更何况我现在年纪大了,怕是更受不了了。这要是再来一次,我这眼泪怕是要一串一串的往下掉。
他们不知道,挺好的。当初我静悄悄的来,现在我安安静静的走。
诶,我突然想起一首诗,是我偶然在一本书上看见的。以现在对诗的标准来说,他或许根本不算是一首诗。
但我就是觉得,它应该是一首诗。现在想起来,还挺符合这会儿的情景的。
等会儿,我想想啊,念给你听。
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
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
波光里的艳影,在我的心头荡漾。
软泥上的青荇,油油的在水底招摇;
在宣河的柔波里,我甘心做一条水草!
那榆荫下的一潭,不是清泉,是天上虹;
揉碎在浮藻间,沉淀着彩虹似的梦。
寻梦?撑一支长篙,向青草更青处漫溯;
满载一船星辉,在星辉斑斓里放歌。
但我不能放歌,悄悄是别离的笙箫;
夏虫也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宣阳!
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意境?”
李延清不知怎的,突然就想起了徐志摩的这首《再别康桥》,或许是真的符合他此刻的心境,才让他迸发出了分享的欲望。
他此番,不就正好符合了,他轻轻的来,又轻轻的走的意味吗。
“确实不像是一首诗,也不像是文章。但这样的语句,听起来莫名显得很些温柔。这字里行间的意境,值得人细细揣测,慢慢体会。
在哪本书上看的?这本书的作者还挺有才的。回去之后,你找给我看看。我想看看这本书上还写了些什么?”
“额,时间有些久了,也不知放到哪去了,回去再慢慢找吧。”李延清有些窘迫,知道的所有新奇东西,都来自于不知名的书,可能是所有穿越者用烂了的借口。
车队行至城门口,不知是何原因,停了下来。
云芊好奇的往外一看,转过头含笑着说道:“看来某人想轻轻走的打算,是行不通了。”
李延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