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薯苗刚种下去,李延清不放心,于是就在庄子上住了几天。
他每天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地里查看红薯苗的生长状况。
观察了几日之后,发现红薯苗适应性良好,在下过第一场春雨后,红薯苗长的越发好了。
见此,李延清才放心的回了府衙。
回了府衙,他也没有待多久,又直接赶着马车去了玻璃窑。
师傅们新烧制出一批玻璃,这一批的成品比上一次他来看过的玻璃样品,清晰度要高很多。
品质已经快接近前世的透光玻璃了。
总的来说,这个成果已经很喜人了。
李延清也爽快地履行他之前的承诺,把赏银给了他们。
师傅们收到银子,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去了。
他们之前给别人烧窑烧瓷,一年下来也不过才几十两银子。
现在他们竟然在短短几个月内就挣到了,他们之前好几年的工资。
也明白了眼前这位巡抚大人是他们的贵人,是给他们带来了无上福气的人。
他们通过巡抚大人给他们的方子,才烧出了如此晶莹剔透的玻璃。
日后他们也许可以凭借这一手烧玻璃的技术,平步青云也说不定。
事实证明,他们的想法是正确的。
李延清给了他们一个选择的机会,让他们自行决定是留在故土,还是远离家乡去千里之外的京城给皇上工作。
只要他们选择了去京城,那到时候就是吃皇粮的人了。
李延清相信,这一门烧制玻璃的技术,皇上绝对会紧紧的捏在手中。
因为,这玻璃会给皇上带来一笔巨大的财富。
如果操作得当,烧制玻璃的速度够快,玻璃刚出来的这两年,想必只一年挣的钱可以抵得上大祁的税收。
雷雨天找来的师傅,一共有十二人。这十二个人当中,有三位还没有成亲的年轻师傅,他们想为未来搏一把,毫不犹豫的就选择了去京城。
还有六位是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这几位中有一位选择了留下,因为他家中有老母亲要照顾,老母亲年纪太大了,不适宜千里奔波,其他的几位也选择居举家去京城。
还有三位则是上了岁数的老师傅,他们不愿意离开故土,所以选择了留下来。
李延清见此结果,让他们不要急着下决定,给他们放了一日假,让他们回家去与家人商量了之后再做决定。
师傅们大喜,连连道谢。
因为自从他们来了这荒郊野外,开始烧制玻璃之后,就没有回过家了。
“师傅们不必多礼,不过本官有一句话要提醒各位。你们掌握的是还未现世的秘技,这玻璃市面上从来没有出现过。
本官让你们做选择,你们应该也知道,这一门烧制玻璃的技术是要交给皇上的。若是谁不知轻重泄露了出去,到时诛九族都是轻的。
先不谈会不会得罪皇上,就说你们之前签下的保密协议,就足够让你们上下五代倾家荡产。
保密的重要性相比你们都明白,这玻璃也是谁都不能说,包括你们的家人,朋友。更不许私自记录烧制方法。
一旦泄露,你们所有人都逃不过,一人犯错,你们十二人实行连坐。有些事能干,有些事不能干。望你们在做决定之前,好好斟酌,莫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李延清说话确实没有留情面,不过他说的也确实没错。
这玻璃能带来的巨大利益,想必长眼睛的人都知道。
他怕这些人经不住利益的诱惑,从而做错事,最后付出惨痛的代价。
皇上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让国库富裕起来的机会的。
谁若是阻了皇上的路,没犯错的,皇上,可能会网开一面;可若是不知死活的在皇上底线上蹦哒,不被诛九族才怪。
没有哪个皇帝,可以容忍别人挑战他的威严。
“回大人,草民们懂了,一定不会把法子泄露出去的。”还是年轻人反应迅速,站出来表态道。
“本官刚刚说的话,可不是危言耸听,你们牢记一句话,尝试的后果,你们负担不起。”
“是,大人。”
“回去吧,今天本官就让人送你们回家,然后尽快商量好,做好决定后收拾好东西,后日下午到府衙集合。
不管你们是独自一人上京也好,还是拖家带口,一家人一起上京也好,动作都迅速些。
嘴巴闭牢,这两天不许喝酒。是让本官知道了你们谁这两日喝酒了,小心棍棒伺候。”李延清冷冽的眼神,在他们十二人身上一一扫过,让他们感受到了十足的压迫感。
“是,大人。”
“雷雨天,带着几个弟兄们去吧,玻璃用稻草好好的包起来。这长途跋涉,可不能在路上把玻璃给磕坏了。所以,这保护措施一定要做好。”
“好嘞,原来大人你早就想好了。怪不得我们出发的时候,大人让咱们拉了一整车的稻草。
当时我还纳闷呢,咱们不过是来这儿走一趟,一会儿就回去,也用不着给马匹带这么多呀。原来是保护玻璃用的呀。”雷雨天恍然大悟。
“我这叫先见之明!别贫了,快去干吧!”李延清抬腿,在雷雨天屁股上轻轻踢了一下。
“去了,去了。”
这一次烧出来的玻璃,一共装了三辆马车。
其实只是玻璃的数量的话也不多,一共才四十几块。
实在是这玻璃太脆弱了,雷雨天带着弟兄们给每一块玻璃里三层外三层,裹了厚厚的一个保护。
明明是薄薄的一块玻璃,当它放进马车里时,却变成了圆鼓鼓的稻草团子。
就这膨胀的体积,可不得放三辆马车吗!
把玻璃运回巡抚官邸,弟兄们卸货,李延清则是去写折子了。
按照他的打算,最多两日,这批玻璃就要踏上去京城的路了。
他也就不用另外再写折子,派人送去京城了,直接让这折子跟着玻璃一起进京。
到时候,皇上一看就会明白的。
至于皇上会不会问,他是怎么晓得,这玻璃烧制的方法的?
他能说啥?
当然是一切都是意外,意外发现的,实验了一番,意外的就烧出来了。
反正他把这一笔巨大的财富送到了皇上面前,既得利益者是皇上本皇,他应该不会死缠烂打追问方子来源!
到时候,钱他赚了,方子他也有了,又何必纠结这钱是怎么来的呢!
不出李延清所料,那些师傅们在回家的第二天,就拖家带口的把行李收拾好,来了府衙。
出乎意料的是,十二个师傅全部都决定要去京城,原准备留下来,可能也在家人的劝说下,决定一起去京城。
这最重要的技术人员都到了,上京的日子也就定了。
隔日就上京!
为了他们的安全,李延清特地挑了一百个人出来,在去京城的路上,保护他们的安全。
哦,对了。
这一次送去京城的,不仅有玻璃,还有不少贝壳工艺品。
海丰县县令陈有为来信了,说工厂已经建好了。
和信一同送来的,就是他选中的工人经过一个冬天的练习,制作出来的精美的贝壳工艺品。
李延清从中挑选了十二个不同款式,个个都精美异常,姿态各异。
他想,这十二个贝壳工艺品到了皇宫,怕是很得娘娘们的稀罕。
毕竟,美好的事物总是会吸引人的眼光。
在车队出发的前一天,李延清又想到了,上次他给皇上送去的海货,应该没了。
于是,弟兄们又接到了一个特种兵式的任务,让他们在一天之内,集齐各种各样上等质量的海货。
嗯,弟兄们表示,他们大人挺会折腾人的。
送走了车队,李延清就把重心放到了庄子里的红薯上。
时不时的就要去检查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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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御花园。
“皇上,李巡抚给您送东西来了。”海公公的徒弟————小栓子接到消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东西在哪呢?”祁连澈表面云淡风轻,实则内心有些迫不及待。
“送东西的马车已经到内务府了,奴才得了消息就马上来禀报了。
皇上,要不要奴才让他们把东西送到御书房去。”小栓子恭敬的回话。
“去吧,让他们即刻送到御书房。朕这就回去瞧瞧,李爱卿又给朕送了什么好玩意?”
“李大人每一次送来的东西,都送到了皇上的心坎上,无怪乎皇上怎么高兴。”海公公笑道。
“你呀,李爱卿送来的东西,朕为什么喜欢。那是因为李爱卿,每次送来的东西都是利国利民的。”
“皇上说的是,皇上有着一心为民的胸襟,是奴才狭隘了。不过,奴才不懂其他,只想皇上每日都高高兴兴。”
“哈哈哈哈哈,连你都明白的浅显道理,你说每日站在朝堂上的那些个,怎么就不懂呢?”祁连澈爽朗的笑了几声,然后又轻声的喃喃道。
“皇上,我们快回去瞧瞧吧。奴才可实在是太好奇了,这李大人又会给皇上什么惊喜呢?”
“走吧,你那是迫不及待了呢。”
“奴才是为皇上高兴。”
祁连澈后边浩浩荡荡的跟着一大群人,要不是他拒绝了想要陪同的嫔妃,怕是人要更多些。
祁连澈一踏进御书房,就见五口大箱子,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屋内。
走到最前面的那口箱子前,亲手掀开盖子。
却见并没有他满怀期待的东西,只有满箱子的稻草疙瘩。
祁连澈眉头一皱。
海公公见此情形,腿都吓软了。
李大人也不是胡来的人,怎么会给皇上送这一箱子稻草来?莫不是送错了?
祁连澈合上箱子,紧接着就去打开了另外两口箱子。
发现里面和第一口箱子装的一样,全是稻草疙瘩。
他不信邪,又打开了,剩下的两口箱子。
瞧清楚里面的东西时,紧皱的眉头一松,这下正常了。
装贝壳装饰品的那口箱子里,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小匣子。
海公公在祁连澈的示意下,拿起一个匣子,打开来。
“皇……皇上,这摆件好像是用贝壳做的呢,瞧起来真美。”
祁连澈把盒子里的贝壳小摆件拿出来,这些打量了一番后,放在手心把玩着。
海公公跟在祁连澈身边这么久,对于自家皇上的想法,还是有所猜测的。
见皇上对这摆件爱不释手,机灵的去把剩下的匣子全都打开来。
每打开一个匣子,祁连澈都会把里面的贝壳工艺品,拿出来瞧上一番。
直到最后一个匣子,里面除了一个贝壳摆件之外,还有一封折子。
李延清知道,但凡皇上打开了前三个匣子,发现里面的东西都不一样后,绝对会把后面所有的瑕疵全部都打开一览。
于是,他十分大胆的把折子,放在了最底下的那个匣子里。
祁连澈接过海公公递过来的折子,也没急着看。反而折过身去,开始研究那三箱子的稻草疙瘩。
他不相信,李爱卿是那等粗心大意的人。
所以,这三个箱子里,绝对另有乾坤。
祁连澈指着稻草疙瘩,吩咐道:“让人把这稻草剥开,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
海公公朝后边招了招手,以小栓子带头的五六个太监鱼贯而入。
“你们把这稻草扒开,千万仔细着些,莫要把里面的东西弄坏了。”
小栓子几人等听令,小心翼翼的开始一根一根的扒着稻草。
听他师傅这意思,这里边的东西可珍贵了,他们可得小心应对。小栓子心想。
看着他们缓慢的动作,祁连澈扶额,无奈的说道:“拿剪子来剪。”
“是,皇上。”
有了剪刀,速度就快多了。
很快,一块玻璃就展露在祁连澈眼前。
小栓子小心翼翼地双手捧起玻璃,送到祁连澈面前。
祁连澈大惊,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比琉璃还要透亮?
他把手放到玻璃下面,透过玻璃可以清晰的看见自己手上的纹路。
这一刻,祁连澈这个皇帝,就像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傻小子一样。
那手不断的在玻璃上摩梭,一边摸还一边憨笑,虽然没有笑出声,可他那副表情足以惊掉人的下巴。
他们英明神武的皇上,什么时候有过这种……嗯……憨憨的表情?
“快,把这剩下的全都剥出来。小栓子,让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即刻进宫,朕有要事与他们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