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身。”一个虽年轻却颇有威严的声音传入李延清的耳朵。
李延清知道这就是大祁现任皇帝,他以后的顶头大老板。
“谢陛下。”整齐划一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着。
“诸位坐,你们今日能坐在这里,说明你们都文学出众,文采斐然。将来更是我大祁的栋梁,那光有文采可不够,更要懂得为百姓谋利才是真的!所以,今日殿试的题目便是:若实施利国利民之策,为当权者为官者为民者,当何如?”皇帝话音转得猝不及防,有点贡士都未听清。
还好,当皇帝说完题目后,便有内侍将题目写下来张贴在木板上,以供贡士们抄写。
李延清听完题目便思考起来,根本就没有感受到来自前头顶上看过来的目光,嘴里还重复着皇帝口述的题目:若实施利国利民之策,为当权者为官者为民者,当何如?
突然小声地倒吸一口气,当权者岂不是就是说皇帝,让他们在试卷里对皇帝指手画脚?指挥皇帝做事儿?这不是给他们挖坑让他们跳吗!
没毛病吧,没大病吧!
若真顺着皇帝挖的坑写岂不是要脑袋搬家,小命不保!
哎~,小心谨慎些,总没有错。
在写文章前,李延清觉得首先要摆明自己的立场,他要做一个纯臣,实行中庸之道,时刻保持中立,并慢慢给皇帝树立一个他所作所为皆是为了大祁,为了百姓,为了皇上的印象。
所以他要把他的立场不经意间的透露在这篇殿试的文章里,其他人他不知道皇帝会不会看他们的文章,但是他的试卷,皇帝绝对会看。
为什么?
因为他是会元,而且还是连中五元的会元,若没有意外,状元也会是他!
没有哪个皇帝会拒绝一个白白得来的政绩,六元及第的状元,自建国以后就出现了他一个,这是何等的荣耀。
就算是回望以前的历史,那么多个状元,也没有谁是六元及第。
所以他是开天辟地第一个六元及第的状元,在这年轻皇帝登基的第二年就出现了六元及第,可以说这是天降祥瑞,天佑大祁,才会出现他这千古第一人————六元及第的状元郎。
不是说李延清自恋,而是真相了!
皇帝和一众了解过李延清这个会元的官员们心里跟明镜似的,都明白,只要李延清把试卷答完,就算答得一般,这状元之位也非他莫属。
李延清心里虽然清楚,可他还是想好好发挥做一篇锦绣文章,这样才能不坠他六元及第的名头。
要不然,后人看到他的试卷,会怀疑他是怎么考上状元的,还六元及第,走后门得来吧!
咦~,光是想想这脸就丢到姥姥家去了。
为了自己的身后名以及现世名,他都要竭尽全力,为他的科举考试画下了一个完美的帷幕。
皇帝出的一个题,说好写,也好写。先写出引言,再分点论述,最后总结一番,一篇文章的大概结构就出来了。
说不好写,就是不好拿捏分寸,就怕写嗨了,忘了皇权不可冒犯,让阅卷的人看出他缺乏对皇权的敬畏之心。
李延清一边磨墨,一边在心里琢磨文章该怎么写才能显得高大上!
既决定了立场,那便放开写!犹豫萎缩不是他的性格。
李延清理清了思路,提笔落字,一气呵成。
看着草稿纸上,整齐端正的字迹,再仔细检查了一遍。
确定没什么问题,便准备着手誊抄在试卷上。
正当李延清刚准备誊抄的时候,突然扫到一明黄色的衣角在他桌边。
不用想,能在宫里穿明黄色的除了顶上坐着的那位,还能有谁。
李延清淡定得放下手中的笔,准备起身行礼,却被皇帝一把按住肩膀。
李延清只好坐着行了个礼,礼数尽到之后,便准备自顾自地誊抄起自己的文章,不理会站在他旁边的人。
却不成想,皇帝突然将他的草稿纸拿走了,是的,拿走了。
祁连澈一开始就对连中五元的李延清很好奇,刚才他说完题目便看了他好几眼,这李延清的那些小表情也着实太有趣了。
看着他一开始满脸严肃的盯着砚台,磨着墨,突然又好像顿悟一般,开始提笔着墨,接下来便是一口气都不曾停歇的挥笔洒墨,最后好似写完了,长长的舒了口气。看他接下来的动作是检查,只见他仔细检查完后,很满意的展颜一笑。
那模样让祁连澈好奇得紧,踱步下了高台,逛到李延清旁边,先是仔细打量了一下他这个人,再将视线集中在了他的草稿纸上。
这一看不得了,果然,能连中五元的人,先不说文章,就说他这一笔字,婉若游龙,翩若惊鸿,怎一个赏心悦目了得。
再仔细一瞅文章内容,行云流水,言之有物,让人读起来酣畅淋漓,只叫人想拍案叫绝。
祁连澈看完草稿纸的前一部分,后一部分被遮住了看不见。本想等他誊抄完,看他的试卷的,可最终还是没能耐得住,将他的草稿纸拿走了。
旁边站着的众位大臣,看着皇帝的东西,都无比好奇是什么样的文章能引得皇帝如此,那心里好似有羽毛在挠,瘙痒得厉害。
有几个老大臣,干脆走到皇帝身边,一起看了起来。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就这学识,做个状元都委屈了。
草稿纸被拿走的那一瞬间,李延清在心里庆幸,还好自己没在草稿纸上写那些乱七八糟的。
虽草稿纸被调皮的皇上拿走了,李延清还是凭着记忆将文章誊在了试卷上,甚至还修改了一两处的措辞,使文章更加完美。
“时辰到,考生停笔。”报时的内侍的声音让皇帝从李延清的文章中抽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