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城府,一片寂静。
徐凤年面沉如水,眼睛死盯着曹上林。
众人纷纷侧目,皆是戏谑般的眼神。
这二世祖,与黎如海暗中勾结,瞒着老东家,平时里可没少干草菅人命的事儿。
临江城内,一家独大。
众人心有怨气也不敢言语,得罪了曹少林不要紧,但得罪了黎如海,那背后是京城,这小小临江城,谁敢?
这次倒好,竟在这里栽了个跟头。
徐凤年也是万万没有想到,堂堂保济堂少东家,竟然如此离谱!
李莲花来信中特别说明,这雷公藤性有毒,他之所以犹豫,怀疑的不是自己的药方,而是担心徐凤年会落人话柄。
而徐凤年自己,没有一官半职,不可强压。
棘手就棘手在于,大医司死活不同意。他看得出,这大医司倒是全然为百姓所想,若是强压,适得其反。
叫来临江城所有医馆掌柜,不但没讨论出个所以然,还被气的半死。
万万没想到,堂堂医馆东家,竟如此狗屁不通。
徐凤年越想越火大,自己生平最恨这种挂羊头卖狗肉之辈。管你是谁的儿子,我徐凤年想杀一个人,难道还怕了谁不成!
想到这里,哐啷一声,绣春刀已然出鞘!
曹上林只觉得一股寒气迎面而来,瞳孔骤然一缩!
脑海之中一片空白。
曹上林心中只有两个字,完了。
没等自己抱上北凉的大腿,自己就要先凉了。
就当曹上林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之时,远处响起年迈的,自己最熟悉的声音。
“世子,刀下留人!”
徐凤年双眼微眯,只见远远处一个身形佝偻的年迈长者踉跄而来。
刚进堂内,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苍老沙哑,一句话说完却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世子息怒,犬子无状,请世子···刀下留人。”
此人,便是张院正的徒弟,保济堂东家。
耄耋之年,垂垂老矣。
一头白发,胡须雪白,一生光明磊落,临江城内“再世华佗”,一把年纪却还仍为子孙奔波。
堂内其他医馆掌柜见此状,也是叹息不已。
徐凤年抿着唇,不说话。半晌,收回绣春刀,上前一步,扶起老人。
“老医正舍生忘死救苍生,徐凤年何德何能受此一拜···”
一句话,令曹东家泣不成声。
此时,李义山出声:“曹东家医术曾乃太医院翘楚,得张院正真传。世子不妨让曹东家看看药方。”
一语惊破梦中人。
徐凤年被气的差点忘记正事,赶紧把药方拿给曹东家。
众人也是将目光纷纷转向曹东家。这药方,确实下了虎狼重药,得疫症之人本就身体虚弱,如何能受得起?
潜意识里,他们也是同意大医司的看法。毕竟这千千万百姓,咋可儿戏?
曹东家师从张院正,一生治病救人无数,当得上“再世华佗”的名号。
曹东家颤颤巍巍的接过药方,沉吟许久,苍老的声音响起:“这药方,缓中带急,便是以毒攻毒,攻逐病邪。”
“但这雷公藤的量,着实大了点,一朝不慎,甚至可以枉送性命。但若是治疗瘟疫也确实是个不错的方子。”
徐凤年一听,心中暗骂老狐狸。果然是太医院出来的人,说话一滴不漏。
徐凤年的表情落在曹东家的眼中却是另一番解读。药方,问有没有用,有用。问有没有风险,有风险。
若是平时,这个风险,曹东家必然三思而后行。
但此一时彼一时,当前,自己独子的性命全在徐凤年的一念之间。
显然,看这北凉世子的表情,自己刚才的回答并没有让他满意。
寻思了一下,接着开口:“想这溧阳天下,医术冠绝古今者,非太医院首,师傅张院正。”
“曾听师傅说过,曾在扬州城中,有一辟世高人,用以毒攻毒之法治疗热疟之症。”
此时,曹东家抬头看了看徐凤年,浑浊的眼珠闪过一丝清明。
“老朽不才,若是世子信得过,老朽愿担保此药方无虞。”
“老朽此举,愿赌上曹家满门,但老朽只有一个要求。”
徐凤年心中冷哼一声,这是老子要保儿子的命,不等曹董家开口,直接道:“若此药方得以顺利施行,本世子可保令子无恙。”
只见曹掌柜一怔,缓缓摇头。
“老朽只代表曹家,与家师无关。”
徐凤年一听,万万没想到是这个要求。
看了眼还在地上抖得像筛子一样的曹上林,真是恨铁不成钢。
曹掌柜此举,徐凤年倒是几分佩服。子不教父之过,无论如何不愿影响张院正一生清誉。
其余众人,纷纷表示唯保济堂马首是瞻。徐凤年如何不能看破他们心中伎俩。
若是保济堂倒了,这临江城的医馆便是要重新洗牌了。否则有保济堂在的一日,便无其他医馆出头之日。
此刻,便是众人等着看保济堂的笑话。
若是方子可行,也不是保济堂的功劳,若是方子有问题,便是要为此事背锅。
徐凤年开口,掷地有声。
“哼,一人做事一人当!本世子并非要找人背锅,只是曹东家乃临江医馆翘楚,有曹东家认可,百姓也可少几分担忧。”
“若是有什么闪失,本世子自然会向朝廷交代!”
说完,看向大医司。
“明日起,各寺庙、道观,所有疫症人员,用新药方。”
正当徐凤年一刻不停的在临江城内,指挥瘟疫一事时,
一边,韩貂寺已遣派吴家剑冢的人,一路护送张院正,马不停蹄赶往临江城。
另一边,徐晓从知晓徐凤年斩杀朝廷命官的那一刻,担心朝廷发难,即刻派陈之豹赶往临江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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