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久违了的朝霞映红了一角天边。
今天是试药的第二天。
李莲花请昨日的婆婆前来小楼看诊,发热症状不但丝毫未减,还来势汹汹。
昨日喝药之后也只是退热不满一个时辰,一直断断续续发热至天明。
再看舌苔,还有些许水泡。
李莲花笑眯眯的递给婆婆一碗药,喝完之后,目送婆婆离开。
疫戾之气明显,体内湿热,又正值严冬,本身出汗就少。
而且最主要的是,流民风餐露宿,吃了上顿不见下顿,即使徐凤年开仓赈灾,也只是只管温饱。
若是这瘟疫之症再久拖不愈,治疗难度也会因为身体虚弱越来越大。
到时候就算自己研制造出药物,也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
瘟疫,便是与时间赛跑。
心里稍一寻思,告诉方多病,让徐凤年收集市场上雷公藤,越多越好。
方多病一愣,这雷公藤不是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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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溧阳皇宫。
一夜之间,银装素裹。琉璃红瓦白梅点点,甚是好看。
长廊两边有三三两两的宫人在扫雪,倒是比平日还热闹几分。
韩貂寺身穿团花福寿纹的从外廊走来,两边扫雪的宫人看见,连忙退杵在一边,弯腰低头,不敢直视。
寒冬腊月,内殿之中燃着极旺的炭火,温暖如春。
韩貂寺站在厚厚的帷幔外面,轻声细语,嗓音更加尖利几分。
“陛下,临江城传来消息,北凉世子徐凤年人刚到临江,便斩杀副城主黎如海···”
话还未落音,帷幔后便扔出来一个茶盏,啪的一声砸在青石地砖,碎片四溅。
“反了这个兔崽子,竟敢杀朝廷命官!还把朝廷放在眼里吗?”
韩貂寺嘴角阴鸷笑容一闪而过,下一秒便诚惶诚恐的跪下:“陛下息怒···”
溧阳皇帝光着脚丫,穿着薄衫从内殿冲出,直接开口骂道:“老王八生个龟儿子!”
“快说,小兔崽子什么时候到的临江?不是去上阴学宫?为何突然去了临江?”
韩貂寺不慌不忙,缓缓答道:“回陛下,听说是沿途看见了流民,恐临江有瘟疫,临时决定···”
“瘟疫又如何?小兔崽子还要替朕操心?若不是老王八当年让温京辰去临江当城主,朕何至放一方百姓不顾?啊?!”
正发着怒,又一个小太监低头弯腰,脚步轻轻跑进殿内。
“启禀陛下,宰辅大人求见。”
说完,眼角偷偷看了韩貂寺一眼,见对方面色不变,赶紧收回眼神。
“宣,快宣!”
片刻,一位风姿俊逸的中年男人缓缓入内。
此人便是宰相,张巨鹿。
见韩貂寺也在,毫不意外,双手作揖便是给皇上见礼。
随即转头看向韩貂寺,眉梢上挑,开口道:“看来九千岁消息也很灵通。”
溧阳皇帝知这两人素来不对付,赶忙摆手:“韩爱卿也是刚刚到,两位说说,徐凤年竟敢斩杀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张巨鹿率先开口:“北凉世子身无官职,竟敢不问缘由斩杀朝廷命官,理应回京受审。”
这句话,算是说到溧阳皇帝的心尖上,立刻龙颜大悦。
“好好好!”
徐凤年这个小王八蛋,早就想把他扣在京城当质子。
为此,甚至不惜把随珠公主嫁给他,谁知这小王八蛋鬼精,宁死不从。
如今甚好,有此理由便可名正言顺招徐凤年进京。
皇帝来回踱步,越想越觉得此事可行。
张巨鹿接着又开口道:“此外,臣请陛下派太医院首亲临临江,治疗瘟疫,方显我朝陛下体恤百姓,爱民如子。”
皇帝一愣!
这怎么行!
张院正年事已高,怎能以身犯险?溧阳第一神医,说是溧阳皇室的护身符也不为过。
太后患有癔症,需得每日请脉,一日也离不开张院正。
下意识便想开口回绝。
可张巨鹿什么人物,早就看透皇帝心中所想。
还未等皇帝开口,紧接着就说:“太后病体,臣也所知一二。张院正在百姓眼中如同再世菩萨,若是张院正坐镇临江,任徐凤年再有手段,也翻不出浪花。”
张巨鹿的意思,皇帝心中一清二楚。徐凤年想要治愈疫情,首要便是救人。
自古以来,医术大成者,都是有自己治疗思路,便是所谓察色按脉,先别阴阳。
李义山不通医理,徐凤年身边无可用之人,到时想往徐凤年身上泼脏水,那是易如反掌。
不仅能为朝廷赢得民声,还能除掉那个小王八羔子,张院正就是当个吉祥物摆设,也是此行不虚。
皇帝不是傻子,北凉在众人眼中还是虎狼之地。若是让徐凤年为北凉赢得民心,自己这个皇位能坐几天都说不准。
皇帝琢磨一下,又问韩貂寺:“爱卿以为如何?”
韩貂寺弯腰垂目:“臣,复议!”
韩貂寺此话一出,皇帝乐了。
“你们两个,今天到底难得的意见一致。”
韩貂寺目不斜视,心中冷笑,真不愧溧阳皇室最忠实的一条老狗。
为了给溧阳皇室扫清障碍,难为你今日没跟咱家唱反调。
张巨鹿顿了顿,又接着说道:“禀陛下,据说徐凤年这次在临江抗疫二十条,乃是背后有高人指点。”
皇帝冷哼一声,高人?
李义山那个糟老头子!为那个老王八鞠躬尽瘁,尽使毒计。没想到为这个小王八,竟然还当起了活菩萨?
“传朕旨意,北凉世子徐凤年目无法纪,滥杀朝廷命官,回京受审!”
正说着,一名小太监小跑着上来,在韩貂寺耳边耳语一番,只见韩貂寺的脸色一点点暗沉下来。
皇帝眉头一皱:“出了何事?”
“回陛下,北凉也已收到消息,大柱国说世子脑子里有疮,派了义子陈之豹来给除除疮···”
皇帝一听,暴跳如雷。
北凉距临江的距离是京城距临江的三倍,但北凉却同时与京城收到消息,可真是能耐大的很!
还让陈之豹来,这不是给世子除疮,这是给朝廷上眼药!
徐晓这是赤裸裸的威胁溧阳皇室:“你敢动我儿子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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