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关明娜失血过多昏迷,但好在无性命危险,转入VIP病房,贺连生就没那么幸运了,腰部的伤贯穿胃部穿孔,胃液进入腹部,需要手术,也因失血过多,重度昏迷。
华司远了解完了情况便去了休息室,看到青婷坐在沙发上,两眼无光的模样,有些心疼。
他知道她想问什么。
他们是堂兄妹的事,他也是最近查龙门内鬼和左亚坤的时候知道的。
华司远蹲在她面前,深深凝望着她的眸子,半晌后说:“谢谢你等我回来。”
青婷明白他指的是,她等他回来解释。
他的话,让她猜到了,事实就是如左亚坤所说,他们真的是堂兄妹。
天旋地转,一阵晕眩,坐得笔直的身躯晃了晃。
她咬着牙根强作镇定:“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就这星期查到的。”
她本还以为,他是早就知道却不告诉她,以为他故意瞒她。心里那点心慌消散。
她苦笑道:“天意太会捉弄人了,太狗血,太要命...”说到最后,她的唇和下巴颤抖着,眼眶也迅速积满了泪水,不禁哭出了声,有委屈、有心疼、有痛苦、有怨恨。
她恨老天爷,恨左亚坤,总是给她藏着这么大的秘密,却又不藏一辈子。
之前是她不是青家的女儿的事,现在又是她与自己结婚的丈夫竟是堂兄妹。
而她跟他已经到了那种地步....。
华司远半蹲起身子将她拥入怀里,眼睛也红了,内心的痛苦,加上被她的情绪渲染,他的眼泪也落了下来:“婷婷,不要离开我,好吗。”
他紧紧将她抱在怀里,她哭得越大声,他抱得越紧。
哭声渐小,他将她抱起离开医院,回了天池山。
管家做了山药粥,青婷没有胃口吃,华司远将人直接抱回了房间,将她放在浴缸里:“你先洗澡。”
他见她不动,便抬手帮她解衬衫的扣子,青婷惊慌一躲,哭得红肿的眼睛怔愣的看着华司远。
“我...我们,你..你你先出去,我自己来。”
华司远心底升起火苗,瞬时被他压了下去,他知道她在躲什么,再不愿,再生气,也无力指责。
“好。”
洗完澡出来,就看到华司远守在浴室门外,他靠着墙而站,身上已经换了睡衣,头发半干半湿的样子,应该是他去客卧洗澡了。
两人就在浴室门站着,四目相对却不语。
良久,华司远耐不住,直接上前将她拉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她缓缓伸手环在他的腰间:“吃过东西了吗?”
他胃不好,今天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定是没怎么吃过东西。
华司远淡淡的语气回应:“还没有。”
“人是铁,饭是钢,龙门还有一堆事等着你处理,关小姐受伤,关氏、华安、长宁都需要你,你可不能倒下。”
她说得平静,刚才悲伤的情绪已被她深藏心底。
华司远轻轻推开她,拦腰抱起:“那一起下楼吃...夜宵。”
青婷浅笑:“都快天亮了,是吃早餐。”
他唇角微扬,抱着她下了楼。
好久不这么安心的吃饭了,有他,有家,有熟悉的一切。
青婷泪然。
吃过东西,华司远让她在家休息,自己先去了医院。
关明娜醒了,但是还是很虚弱,关明允把胡子都剔了,恢复了以往的容貌,除了消瘦了些,没什么变化。
他守望在关明娜病床边,将左亚坤的事情交待了一遍,至于青婷与华司远的关系一事,他没说。
关明娜并不担心龙门,是她预料之中的结果,所以也没多问下去。
她问:“贺连生怎么样了?”
关明允说:“他伤得比较重,还在重症室监护着,不过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关明娜松了一口气,对于贺连生,她还是在意的。
她清楚,无关男女之情。
华司远进到病房时,关明娜遣走了关明允,苍白的脸色,唇色也无任何血色的她,娇俏的笑了笑,伸出手。
华司远轻笑一声,握过她的手:“抱歉,是我考虑不周,让你受伤了。”
“事发突然,我也没想到来接应关明允2号的人里会有狙击手,而且还不是他的人,估计他自己也没料到。”
华司远将关明娜的手放开,手上的温度消失,关明娜有一瞬一丝的怅然,随即又笑了:“你家小白兔怎么样?”
“嗯,她....还好,挺好的。”
华司远将心事藏了起来,没做过多的解释。
关明娜看了一眼吊挂着的药水:“等会拆针,我应该就能下地走走了,不用担心我,你忙你的。”
华司远漫不经心用手指敲了敲病床旁的桌面说:“都富可敌国了,几天不运转,也不会怎么样,家人受伤了,多来看几眼也是应该的。”
关明娜被他的话逗笑。
华司远发现她有些不一样,似乎爱笑了很多,但又说不上哪里不一样,他微蹙眉:“你....放个假吧,疯了一段时间,竟然疯出个人样来了。”
关明娜拉下脸,看着他拧眉:“什么意思?我以前不是人样?”
华司远点头笑道:“以前是,现在也是,现在多了一种小女生的样子,你不会是.......嗯?”
关明娜似懂非懂,脸瞬间红了,指着门口:“你快走,我要睡觉了,叫关明允进来,我有事交待他,交待完再睡。”
“行,那我先走了,整层楼都是我们的人,放宽心休息,贺连生那边我让白庚盯着,你也不用太担心。”
关明娜有些心虚,像是被人踹破了秘密,她愣愣的看着华司远,直到他出了病房,她才小声的来一句:“我哪有担心他。”
华司远刚下到楼下,就看到青婷来了,还带了饭盒。
他问她:“你怎么来了?”
“医院煮的东西,我怕不合关小姐的胃口,让管家做了好消食的营养粥,做为这次计划的搭档之一,她受伤了,我哪有躲在家休息的道理。”
华司远接过她手上的饭盒,另一只手揽她入怀:“还是夫人想得周到,那我陪你一起上去。”
“夫人”二字让她内心泛起心酸,她轻轻推了推华司远的身子:“好了,你先去忙,我自己上去就行。”
“不行!”
青婷看着他那坚定的神情,拗不过他,只好跟他一起上去。
去而复返的华司远,让白庚惊讶:“少爷,你怎么又来了。”
华司远将饭盒放在白庚的办公桌上:“这是给关明娜的,你就说是我夫人送来的。”
青婷扯了扯被他牵着的手:“我来探望病人的,哪有不见面的道理。”
“她刚才说要休息,等晚点再来看她,我们先回去。”
“啊?”
华司远郑重点头:“嗯。”
华司远对着白庚使了使眼色,白庚领悟后,干咳了两声,认真说道:“夫人,我们医院很缺AB型血,您既然来了,不如献个血如何?那贺连生也是AB型,他用了我血库里的AB血浆都快用完了。”
青婷一直觉得自己没帮得上什么忙而内疚,一听到可以帮得上忙,立即答应:“可以啊,我的血很多,可以随便献。”
华司远眼风一扫,白庚故作自然道:“哦哦哦...也不用很多,来日方长,您今天只需献个200毫升就行。”
说多了肯定不行,说少了又太假。
但华司远觉得200毫升还是太多了,他瞪了一眼白庚,白庚苦笑。
青婷见状,以为是华司远生气是因为白庚叫她献血一事,她黑着脸说:“华司远,你瞪白医生干嘛啊,人家救死扶伤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你自己的人,不能太自私。”
白庚附和:“嗯!对!不能太自私。”
华司远先是惊讶白庚的附和,再是生气的再瞪了他一眼。
青婷推了推他:“喂!你得了啊,这只是很小很小很小的一件事情。”
华司远眼神变得柔软,垂眸看着她:“哦,那就200毫升。”
青婷抬了两下头,下巴指走廊外面:“你去外面等我,这里有白医生就行。”
华司远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白庚。
白庚笑了笑,这是警告他不要乱说话呢。
他哪敢啊!
献血后,青婷被华司远拉着下了楼,奇怪的是,他没有直接开车,而是牵着她的手在街道边上走。
“你干嘛想着要压马路啊?”
“我想我们一起走的路,可以变得长一些。”
青婷愕然。
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已经是一层厚厚的隔阂,总该要面对的。
“华司远,我们的关系,会一直是家人,但...”她还是说不下去。
华司远见她没说完,也知道她想表达什么。
他趁她不注意,深吻了她的唇:“即使是那种关系,我也不会放开你,哪怕被舆论被谴责被嘲笑,我都不在乎,我们不要孩子,继续做夫妻。”
青婷推开他,右手捂住他的唇,不能再让他亲了。
“可是,我在乎,这是病态的夫妻关系,不被世俗所容,我自己...都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华司远来了脾气:“你的意思是,你要离开我?”
青婷语塞,凝眸望着他,看到他眼底的怒意和荒凉。
她吞咽了一下,没勇气再继续这个话题。
华司远深吸了口气,语气变得平和:“如果你离开我,那我就把你抓回来,如果还是留不住你,那我们....”说到这里,他挑眉戏谑扬唇笑了,再次低头亲了亲她的唇,轻咬了一口,故意咬痛却不至咬破。
他继续说:“那我们就...一起殉情好了。”
“你疯了!我们是堂兄妹!你怎么不明白!”
她的反应激怒了华司远,他赤红的双眼,看出他的内心已是狂风暴雨:“我没疯!不过你要是不听话,我指不定就疯了,我连死都不怕了,难道还怕跟妹妹上床?呵~老婆,你还是对我不够了解啊。你怕什么?怕羞耻?怕受非议?怕生出来的孩子畸形?还是怕失了面子?”
“......”
“这些,都比得过我?失去我跟这些比起来,哪个重要?”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一生气就不可理喻,我不跟你说了!”
华司远双手紧握着她的肩膀,讥笑道:“你一遇到问题,就想着逃避,想着离开,从来没有一次是坚定的选择我,为什么?”
华司远的大手紧抓着她的肩膀,她被抓得生疼,皱眉道:“你抓疼我了。”
“疼了好!你听着,即使你我是亲兄妹,事到如今,你也别想离开我身边,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除了关明允,其他人我都会杀了,要是有一个非议,我就杀一个,有两个,我就杀一双。当然,如果你乖乖听话,我可以考虑手下留情。”
青婷失望的推开他,扬手就是一巴掌:“疯子!”
她转身离去,没走几步,整个人被华司远一手捞了回来,他更生气了:“你去哪?”
青婷挣扎无用,她被他勒得胃里的东西都要吐出来了,她只好说:“我回家!”
他暴怒道:“哪里?青家?”
青婷手顿了顿,他这是以为她要离家出走所以才暴怒吗?
她放缓了语气:“我回天池山,回家。”她刻意加了后面两个字。
身后的男人身子僵了一瞬,手臂的力道变小了,转为轻拥,他将脑袋窝在她的脖颈处:“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脾气。别离开我好吗?”
青婷心疼,眼泪滚落而下,滴在他的手臂上,灼热滚烫,烫得他的眼尾发红,眼眶起了雾气。
他沙哑的说道:“我不能没有你,我既然决定是你,就没打算让你离开,我是有病,我是疯子,但不是无药可治,怎么治,你知道的。”
青婷恍然,她知道?知道什么?
他是说,她是他的药吗?
眼泪变得越来越多。
她无力的将手覆在他的手上:“嗯,不离开,我答应你。那,还要压马路吗?”
继续走完你想走的路,可好?
她能感受到华司远的心口跳动的声音,震耳欲聋。
他在害怕。
一滴泪落在她的脖子处,一直流进她的胸口。
他的泪水似乎带了刺,刺得她身心生疼。
她转身,抱住华司远:“都听你的。”
这句话,他一定能听懂。
华司远偷偷抹去眼泪站直身子,看着眼前的女人,他伸手轻抚她的脸颊:“那我要吻你了,不能躲。”
青婷温柔的笑着点头:“好。”
他低头轻啄她的唇瓣,嘴角,刚开始睁着看,带着试探,直到她闭上眼,他才安心加深这个吻。
他贴着她的耳际说:“今晚,我要你,不要拒绝。”
她点头:“嗯,给你。”
他满意将她松开:“真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