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梧城,萧家营区,内门弟子别院,潜渊阁。
“主,主子!不好了!大事不好啊!”
一名萧家外门子弟着急忙慌推开主屋门后跌跌撞撞地跪来到书案前。
“君子之器,安安而弗,平日教你的都当做过耳旁风了?”
书案后,一位仪容得体,面容俊魅的美少年正襟危坐,手捧典籍,淡然说到。
此少年名为萧绝远,原为萧天雄之子,是萧若霜同父异母的弟弟,但因族长萧天厉早年有女无子之故,过继至萧天厉膝下为其义子。
他今年十九岁,虽疏于修炼却依然有着凝璇三段修为,在族内年轻俊彦中,是仅次于萧玉书和萧若霜的存在。
“主子!我知道......我没忘,只......只是!”那名唤萧绝远为主的外门弟子擦去额头冒出的汗珠,喘着粗气,而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萧绝远挥手打断。
“罢了,不用说了,你先下去吧。”萧绝远目不转睛地看着典籍,轻轻翻过一页的同时说到。
那名外门弟子见状,心一急,正欲开口再说些什么,便先听得萧绝远先叹一声,道:“你是想说,我那个七弟回来了,是吧?”
“欸?主子你怎么知道?”外门弟子面露疑惑地站起身来问到。
萧绝远淡然一笑,问道:“小六,我说过让你站起来吗?嗯?”
外门弟子萧小六当即一惊,脸皮猛地一跳,而后便听‘扑通’一声他再次跪倒,一边磕着响头一边告罪道:“主子勿怪!小的知错!主子勿怪!小的知错!”
萧绝远见此再是一笑,说道:“行了小六,起来说话吧,我知道你是懂规矩的人,这次便算了。不过,下不为例......”
小六起身看着萧绝远那满怀善意的笑容,心底一震,道:“是,主子放心!小的绝对不会再有下次!只不过主子......您怎么知道七少爷回来了,您分明连屋都没出过一次啊......”
萧绝远回道:“凝漩境的御灵人,能够感受‘气的流动’,这个气,无论是御灵人的灵气,还是武人的真气,都可以。”
小六似有所悟地点点头,道:“是这样啊......受教了。”
“嗯,如果没什么别的事,你就先下去吧。”萧绝远对着小六摆摆手。
“是!主子,小的告退......欸!对了主子,忘记告诉您了,王珩不仅失手,其本人更是完败给萧遥!”小六临出门忽然想起要紧事还没向萧绝远汇报,赶忙回来说到。
萧绝远闻言面色微变,道:“哦?有这种事?竟然不是若霜姐从王珩手里救下的他吗......呵,有意思!详细内容向我一一道来!我要从头来梳理此事!一个细节也不能落下了!”
“是!主子!在您将七少爷禁锢朝天坪后,他居然离奇脱困,与此同时楚郡主从若霜姐那里得知萧遥消息,及时赶到朝天坪将他救走,您感知禁锢溃散后当机立断,命我派人通知王家少爷七少爷的行迹,接下来正如您所预期那般,他带人截杀七少爷......”
“在此战中,七少爷他......他竟!他竟展现出足以斩杀御灵人的手段!真气外放,劲气化实!凭借此技,他堪堪战胜王家三人,也就是在七少爷打算将王家三人斩尽杀绝时,若霜姐出手阻拦并耗尽七少爷体力,最后将他带了回来......”
“以上......便是全部经过了,主子,接下来咱该怎么办?斩草除......”
就在小六下意识做出抹抹脖子并要说出那个根字的同时,他被萧绝远摆手打断......
此时此刻,萧绝远瞳孔紧缩,嘴角勾勒起让人难以理解的笑意,道:“这不是很好吗?斩草除根这种事?完全不用做的必要......”
“主子?纸包不住火啊......若是让七少爷知道您......”小六欲言又止。
“小六,我知道你的意思,只不过,你根本不了解我要杀七弟的初衷是什么,而现在听你说完,我已经不想杀他了......”萧绝远说着,将书一合,站起身后走到窗边。
“主子,这是为何?”小六不解。
萧绝远浅浅一笑,淡然说道:“很简单,不想,便是不想。”
“这......主子,小的脑子鲁钝,跟不上您的想法......”小六有些无奈说到。
“呵呵,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也没什么好对你隐瞒的,我先前之所以迫切希望七弟去死,是因为他的存在!完全是令萧家蒙羞!”
“他活着,似乎萧家人走在外面就永远比其他御灵人低一等!所以为了萧家,他必须死!萧家!容不得这样一无是处的废物!”
“至于现在,我为何不想杀他?小六,我且问问你,你觉得七弟他,还是废物吗?”萧绝远转过头,盯着小六问到。
小六被萧绝远这么一问,心头猛地一颤,道:“应该......不是吧?”
萧绝远摇摇头,道:“错了,他依旧是!只不过,是从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变成了有点用处的废物!既然能为萧家所用,杀了?其不可惜?”
“就算有朝一日他知道事情真相,那又如何?如果对我的仇恨足以促进他的成长并使他成为超越我的存在......”
“呵!那就算我被他所杀!也只能说明我是个连废物都不如的废物!死不足惜!况且......那时候的他肯定能比我更好的守护好萧家吧?”
“所以,杀他干嘛?留着吧......”
这一刻,小六得知了萧绝远的真实想法,他在心惊讶异之余,更多的是恐惧,一种难以言明的恐惧感瞬间侵蚀了他的灵魂......
他无法理解自己的主子,常人怎么可能会这样啊......
“等一下!常人......是吗......我是,常人啊......”
“而主子他,一直以来,都是被称为天才的人啊!!!”
“像我这样的常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理解天才啊?!!”
“是了,这怎么可能呢?”
“我和主人,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啊......”
“当然话虽如此,尽管我还无法完全理解主人的真实想法,但是现在也算明确知道主人不会再对七少爷有所行动了吧?”
“那么,他交给主人的任务,便是代表失败了吧?”
“还是说,即便没有主人,我自己也能......行吗?”
他如此想着,眼底闪过一丝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