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茵瞥了眼还在哭的郑瑶,对王队长道,“队长,既然郑瑶同志不说,那我就说了!”
不给郑瑶造谣的机会,杨茵在王队长的点头注视下,缓缓开口。
“有些事情,不是谁哭谁就要道理的,我们要摆事实、讲依据!伟大领袖毛/主席曾说过,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说着,杨茵将鄙夷的目光落在沈帆身上一瞬,“有些人根本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就给事情盖棺定论,未免太草率了吧?”
杨茵言之凿凿,让不少人微微点头,觉得有道理,甚至有的人看向沈帆和郑瑶,眼中有了轻微的不赞同和怀疑。
刚刚为郑瑶说话的那几个大妈也互相对视了一眼,表情松动不少,静静地等着杨茵接下来的解释。
沈帆被众人似有若无的眼光盯得有些慌乱,见杨茵义正言辞的模样,不禁对自己刚才的猜测产生了怀疑。
难道事情真的另有隐情?
难道他真的误会了杨茵?
他和杨茵从小一起长大,确实没见过杨茵欺负过任何人。
可经过上午和郑瑶的相处,郑瑶那么柔弱、那么善解人意,肯定也不是坏人。
沈帆胡乱地揉了揉头发,心中的天平开始左右摇摆。
另一边的杨茵拉起陈曼的手,将她带到自己身前,对王队长和其他知青、村民道,“陈曼是这件事情的当事人之一,在我看来,也是这件事情的唯一受害者。”
王队长微微点头,示意陈曼开口,“陈曼,你给大家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想到郑瑶的不讲道理、乡亲们对她们的误解,陈曼忍了很久的委屈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她的泪水一直在眼眶里打转,但没有像郑瑶一样流泪,可她的真情流露要却比郑瑶更打动人。
陈曼颤着声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得客观又清楚,陈曼每说一句,郑瑶的脸就白上一分。
讲完了事情的经过后,陈曼表达了自己的诉求,“我不是要她赔,我只是想让她给我道个歉,这床被子是奶奶给我做的,我下次回去还不知道能不能看见她老人家,所以这床被子对我意义非凡……”
提到奶奶,陈曼的眼泪才终于落下,她倔强地用袖子擦了一下,接着道,“可郑瑶同志坚决不肯道歉,试图将责任推卸到无辜的杨茵同志身上,最后甚至用哭来逃避道歉,拒绝沟通……”
众人都静静地听着,眼中尽是动容。
尤其是这些知青们,都是十几岁离家的孩子,很多人都和陈曼有着相似的经历,家里都有老人,不少知青已经跟着红了眼眶。
一片寂静中,郑瑶尖声道,“你撒谎!你撒谎!事情根本不是这样的!”
王队长听闻,公正地开口,“那你来说,她什么地方撒谎了你也一并说清楚。”
“是陈曼和杨茵一起欺负我!一起孤立我!”郑瑶的目光怨毒地看向杨茵,她手指着杨茵,控诉道,“都是杨茵搞的鬼!”
没等杨茵反驳,和他们住在一个宿舍的知青们纷纷站了出来,为杨茵和陈曼说话,把郑瑶的话堵得严严实实。
一个人可能撒谎,可一群人说的都是一样的证词,谁说的是真的不言而喻。
郑瑶没想到杨茵会叫来王队长,更没想到王队长如此油盐不进。
她根本没准备任何说辞,和同宿舍的其他知青们对峙的时候,满是漏洞。
最后,在王队长的步步逼问下,郑瑶无从辩驳,终于承认了陈曼说的是事实。
在王队长的要求和众人的注视下,语气硬邦邦地给陈曼道了歉。
除了道歉,王队长还要求她写检讨,明天下工在全体知青面前读出来。
事情已经有了结果,众人的议论声也开始传进郑瑶的耳朵,尤其是刚才帮郑瑶说话的那群大妈,现在都将矛头指向她。
“这小丫头可真有心眼儿!一句话不说,就是哭,谁能想到是她作的妖啊!都把我糊弄了!”
“就是,还好这几个小丫头口齿利索,还叫来了王队长,不然可没处说理去了!”
随着议论声的渐弱,那些看热闹的人也都散了。
察觉到一束炙热的目光,郑瑶抬头向目光的来源看去。
沈帆正一脸怒意地盯着她,眼睛里好像要喷出火来一样!
“沈帆同志,你听我说……”
沈帆不等郑瑶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听你说什么?说你多会装可怜?说因为你,让我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了面子?”
“不是……不是……你听我解释好吗……”
郑瑶边哭边要去拉沈帆的衣袖,被沈帆躲开。
“别碰我!就当我瞎眼,看错了人!”
说完,沈帆便转过头,下意识地去找那道窈窕的身影。
是他误会杨茵了!
杨茵那么善良,连一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他早该想到的!
怎么就被郑瑶迷了心窍呢?
想到刚才他指责杨茵的话,沈帆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根本不知道怎么面对杨茵。
另一边的杨茵拎着木桶,打算打桶水,帮着陈曼把郑瑶踩出来的那两个脚印儿搓一搓。
刚走到水井附近,就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正背对着她。
杨茵的脸几乎是瞬间就挂满了笑容,打招呼道,“高隽!”
高隽听到声音,回过头,视线落在她身上,但没说话。
杨茵知道他性子冷,根本没计较,快着步子向他身边走去,“你也来打水啊?”
杨茵笑意盈盈的模样最是漂亮,比她身后的阳光还要耀眼。
高隽将停在她脸上的视线移开,落向地面,不知在看什么。
“嗯。”他轻声回答道。
杨茵靠近井边,这口井是手动按压的水井,杨茵将水桶里的一点水倒进去,这样再按压,里面的水才会出来。
刚要开始打水,手中的桶和按压的把手就被旁边的人接过,帮着杨茵打起水来。
杨茵对高隽的热心有些惊讶,“我自己可以的。”
说着,杨茵就要从高隽的手中夺过把手,视线不经意地落在高隽的手上。
他布满青筋的手上赫然有一个新伤口,伤口似乎用水冲洗过,但还是在冒着血。
杨茵惊讶出声,“你受伤了?怎么弄的?疼不疼?”
一向不把疼放在心上的高隽沉默了一瞬,看着眼前的人关切的模样,低声道,“有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