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茵一行人被安置在第九大队,和上一世没什么出入。
九队的队长姓王,是个严肃但其实很热心肠的老大哥,他将她们这群知青安置在知青点的几间土坯房里。
土坯房外表看上去有些破,但屋子很宽敞,里面收拾得也很干净。
刚进门就是厨房,厨房里有两个灶台,连接着旁边两个屋子的炕,能做饭的同时,还可以给两个屋子的炕供暖。
东屋已经住满了之前来的女知青,杨茵这群新的女知青住在西屋,屋子里只有一张大炕,足够她们几个睡。
杨茵特别怀念东北的炕,上一世一开始的时候她还觉得炕太硬,有些不适应,可到了冬天,外面冷得能把人冻僵,炕上的被窝却温暖的不像话,往里面一躺,别提有多舒服了!
“杨茵,你睡哪儿?咱们挨着吧!”
张玉玲先一步将行李和随身物品放在炕上,热情地招呼着杨茵。
“好啊!”杨茵灿烂一笑,把自己的东西放在张玉玲旁边。
张玉玲见杨茵笑,煞有其事地拉过杨茵,在她耳边轻声嘱咐道,“杨茵,你以后别这么笑,我邻居家的大婶说了,长得太招人的女知青容易招上麻烦。”
杨茵知道张玉玲是为了她好,听到张玉玲的话后,杨茵配合地板起脸,将笑容收回,一张小脸儿严肃地看着张玉玲,“玉玲,这回呢?”
张玉玲盯着她的脸看了半晌,瓷白的脸蛋在阳光的照射下像一颗水嫩的水蜜桃,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就算没有表情地看别人,竟也别有一番味道。
张玉玲最终叹了口气,放弃了对这件事的纠结,“算了,你想笑就笑吧,感觉都一样。”
几个女孩笑作一团,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边一起聊天。
大家的话题都围绕着下乡,最后,话题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高隽身上。
他长得高大又英俊,今天又保护了女知青,大家对他的关注自然多一些。
“高隽看着挺凶的,没想到还挺正义的!”
其中一个女知青面颊有些绯红,夸赞道。
她的夸赞和脸红引来了另一个女知青的调侃,“哟呵,你啥意思?有想法?”
听到这话,那女知青脸蛋上的红褪了个彻底,连忙否认,“不不不,我可没有!”
那样子和躲避洪水猛兽差不多。
杨茵垂下眼眸,她心里多少有些沉重。
对于别人来说,高隽今天的见义勇为和杨茵今天的话可能起到了一些作用,但人们对于高隽的出身,总归是介意的。
至少上一世下乡的这几年,高隽身边没出现过任何一个女人,这里面肯定有他家庭背景的原因。
她记得上一世,她去世的前一年,中央做出了决定,只要经过群众评审和县革命委员会的批准,就可以摘掉帽子,享有和其他人一样的待遇,不再受到歧视。
杨茵下定决心,一定不要让高隽有事!要让高隽没有负担地活着!
“杨茵?杨茵?你想啥呢?”
陈曼喊了杨茵半天,伸出手指在杨茵面前晃了晃,杨茵这才回过神,眼睛有些迷茫地看着陈曼。
陈曼笑着打趣地问道,“刚才我们正八卦你呢!那个背着郑瑶的男知青和你是啥关系呀?他咋背着郑瑶?”
其他的知青也都很好奇,看今天的情形,难不成是三角恋?这也太刺激了!
一想到沈帆和郑瑶,杨茵眼中的厌恶一闪而过,“沈帆是我邻居,没有别的关系。”
“至于他和郑瑶,谁知道呢?”
说曹操,曹操就到。
郑瑶正一瘸一拐地打开门,走了进来。
“刚刚是沈帆送我回来的,他还要坚持送我进屋,但我怕不方便,就没让他进来。”
众人面面相觑,都在用眼神问对方:没人问她吧?她在和谁说话?
见众人没反应,郑瑶掖了一下不存在的鬓角,上下打量了杨茵一眼,那眼神中有不屑、有挑衅,在沈帆面前的委屈和柔弱完全消失不见,恢复到了原来的模样。
她看着杨茵俏生生的脸,在心里啐了一口。
她就是看不惯杨茵!
长得扎眼不说,身上的衣服还是最流行的样式,一看就值不少钱。
这些知青还都围着杨茵转,和苍蝇一样烦人。
而她呢?
她的衣服都洗得发白了!
从来到这里到现在也没什么人主动和她讲话。
老天怎么就这么不公平!
不过她转念一想,杨茵长得好看又怎么样?家里条件好又怎么样?
和杨茵关系好的男人不还是会落到她手上!
想起沈帆那张好骗的脸,郑瑶不由得洋洋自得起来。
她不过假装崴脚,沈帆就傻傻地信了,还一路将她背回来。
她看得出来,沈帆家境也不差,长得也好,到时找机会将生米煮成熟饭,她这辈子就不愁了!
郑瑶正畅想着自己的美好未来,就看到杨婉指着地面移动着的黑影,叫了一声。
“有老鼠!”
话音刚落,女知青宿舍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老鼠在农村很常见,今天知青搬行李,门又一直开着,难免会有老鼠溜进宿舍。
郑瑶脑海里一片空白,心跳得厉害,“咻”地一下,几乎是出于本能,边尖叫边穿着鞋子跳到了炕上,又往前跑了几步,才停下来。
她不断地靠在窗台上平复着自己的呼吸,直到听到有人说“它从门缝溜出去了”之后,才松了口气。
抬眼就对上了杨茵,杨茵的目光落在她的脚上,一脸戏谑。
郑瑶这才反应过来,她刚刚跑得飞快,把装作崴脚这事儿忘了!
郑瑶环顾四周,屋子里劫后余生的知青们都皱着眉头看她,像是在问她为什么撒谎。
刚才她的步伐没有一丝的迟疑和停顿,双脚灵活得跟短跑冠军的脚一样,以至于她想辩解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一道发着颤的女声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郑瑶,我奶奶给我打的新被子被你踩出来好几个脚印。”
陈曼边说边将被子抖开,两个脚印十分明显。
“你看看,你要怎么办吧!”
陈曼不满地看着郑瑶,想要郑瑶给出个说法。
郑瑶看得出,陈曼的被子松松软软,一看就是新被子,她这次下乡,家里本来就没给她多少钱,她才不赔!
想着,她将目光移到了正看好戏的杨茵身上,“这事儿赖杨茵,要不是杨茵说有老鼠,我也不会被吓得上床!你让她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