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渺渺有些懵。
长弋狂妄的神情早已消失不见，目光略带忐忑，声音轻哑喊她，这姿态堪称卑微。
“……对不起……”
苏渺渺一怔。
“长弋……你？”
“主人。”他苍白的指尘捏住一枚淡绿如翡的剔透果实，碧色盎然，散发令人震撼的生机和灵力。
“唔！你做什么……？！”
长弋轻轻捧住少女的脸，姿态是卑微的，动作是强硬的，将碧水果给她喂了下去。
少女发出一声闷哼，直接挣脱了他此时松开的手。
“长弋。”
她目光冷眼看他，声音凉薄，说不上生气与否。
“好无礼啊，竟敢冒犯你的主人……”
“主人！对不起，是我越矩。所以，能不能请你，”
长弋跪在她的膝侧，这样一个霸道狂妄的男人，竟然这样卑微的跪在她的脚边乞求原谅。
“请你原谅我……”
他语气近乎卑微：
“请你管教我。”
苏渺渺怔住，目光有一瞬间被惊到呆滞。
“住手！”
姬光寒再也无法忍耐。
他目睹这一幕，神情恍惚又不可置信，内心生出对长弋的憎恶。
“真是卑贱窃士——！”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的……！
他这般装模作样的欺负自己的妻子，看似卑微，实则无耻的喂下渺渺碧水果。
作为夫君的他，最有资格和身份的他，却没有能力去阻止。
无力感深深袭卷了他。
他为什么……为什么还不够强！
姬光寒的目光深不见底，手指攥紧，掌心渗出血来。
忽地，他松开手，又拿起一把长剑。
而后他一剑劈向长弋——
剑光凛冽，带着势如破竹，一往无前的杀意。
“咻——”
但实力差距太大，长弋不过手指微屈，凝出一道灵刃，攻击便被轻飘飘的化解。
“怎么，姬道友要对本尊无礼？”长弋轻笑。
他竟然用最拽的语气说出示弱一般，类似告状的话，可怜兮兮道：“主人，他要攻击本尊呢。”
苏渺渺被这趋势惊得说不出话来。
“咳、咳……”此时，姬光寒唇角溢出一丝血迹。
他目光浓黑如死渊，周身灵气波动跌宕，竟是要强行突破金丹之兆。
【……！】
【警告！主角黑化值上升中！】
【黑化值35%——】
【40%——】
【45%——】
【50%——】
……
【40%——】
黑化值上升起落，反复横跳，最终堪堪落在了40%处。
【宿主必须照顾主角情绪，不然剧情会崩溃的！】
系统一惯淡定的语气罕见的有些慌张。
见她还无动于衷，系统语气变得冰冷起来：【开启托管模式——】
苏渺渺不由自主的向姬光寒靠近。
不要！
身体不受控制的感觉让人从心底恶心和抵触，好像是被另一个人操纵了身体。
苏渺渺心底震惊到无以加复，甚至有一瞬的恶心。
她是要回家，可要的不是被迫跪下去讨好别人的回家。
之前她为主角受那一击，是她愿意，主动去避免死亡的命运。
现在又算是什么？
和主角纠缠，连身体都会不受控制，被系统操纵。
“呵呵，主角？系统？”
必须照顾情绪？
苏渺渺在心里只觉得讽刺。
姬光寒作为主角没有错。
可她已经不想和主角继续纠缠下去。
只要和主角成为夫妻一日，剧情下系统就会强迫控制她的行为。
她一点也不喜欢！
毕竟哪个人会喜欢被控制的感觉？！
碧水果已经到手，她现在要先在这个世界努力提升实力，哪有心思再去和一些人情情爱爱照顾他的情绪。
反正气运够用就行，她现在又不急着去收集。
缺了主角，也不是没有大气运者了，气运值少点就少点，她不信，多接触几个大气运者，还不能积少成多。
还有这该死的系统，是她太天真了，以为这个高科技产物能和人类共情，她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了。
要么它掌握她，要么她掌握它，苏渺渺可不想做被掌握的人。
呵，总有她牢牢掌握它的办法！
“唔……”
在这样强烈的情绪下，她竟然挣脱了系统的控制。
“姬光寒。”
苏渺渺的语气冷静又认真，称其全名。
听到自己的名字，姬光寒眼中的黑雾慢慢消散，心中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小心翼翼牵住少女的手，“渺渺……怎么了？”
他半屈膝，拉住少女洁白的袖角，又轻又愧的自厌。
“是不是我太弱了，不能给娘子最好的……让娘子总是遇到危险，娘子是不是失望了……”
“对不起，渺渺，我会拼命变强再也不会让你失望了……”
“我……”
他压下不好的预感，装作若无其事一样，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别说了。”
但苏渺渺不是这个意思，她深吸一口气，打断了他的话。
“我们和离吧。”
她心道，抱歉了，姬光寒，但她必须这样对抗系统。
“我们彼此都还没有金丹，没有道侣契约，修士也不讲究凡世那一套，现在就此决断吧。”
“从此，你只是我的师兄。我只是你的师妹。”
“渺、渺……？”
姬光寒怔住，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一个一个字眼，让他痛彻心扉，巨大的悲痛，让他从四肢百骸到灵魂深处，传来痛苦的悲鸣。
“渺渺……”
“为何……？”
他如遭雷击。
男人颤抖的手松开了洁白的衣角，长睫浓黑，俊逸如仙的男人，竟然红了眼眶。
“娘子……缘何这般无情……？”
“是因为羡仙门圣子吗……？”
苏渺渺毫不犹豫道：“不是因为别人。因大道艰难，我感激道友救命之恩，虽夫妻一场，但得你搭救良多，可你我都已入临天宗，踏上修炼之路，修士该一心向道才对。最重要的是……”
“我对道友已经情意尽消。你我以后……再无可能。”
她的声音很坚定。
“情意尽消……再无可能？”
姬光寒笑了，玉山倾颓，风姿绝逸，笑着笑着，眼泪出来了。
“渺渺……可我对你抱情怀爱怎么办……”
“抱歉，以后，我只是你的师妹。”
苏渺渺顿了下：“你也只能是我的，”
“师兄。”
天底下的感情大概都是这样不讲道理，横冲直撞闯进心里，想拔出却再也出不来了。
世间万物，总是复杂难言，让人痛苦，又让人甜蜜。
喜欢这种事情也是如此。
人在喜欢上别人后，总是期待别人能给他回应，这无可厚非。
可天底下也没有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那人就必须回应的道理！
“哈哈……”他笑了，却像是哭，“我明白了。”
“渺渺、不，”
姬光寒手握长剑，紧攥到指节发白，他声音嘶哑，改了称呼。
“师妹……”
“怎么样都好。”
“你一心向道。”
“可我，不会改变对你的心意。”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仿佛心神尽碎一般，跌跌撞撞消失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