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元历517年,初春,帝元皇朝,其辖区内有九州三十六城。
位于青州江枫城的西南方向,山峦入海,树怒似涛,绵延无际的群山如一条长龙巍立在天边,层层白雾笼罩于高峰之上,有远水自翘壁而下,激荡在山谷,令人叹为观止。
传言在山中央有凶兽毒虫横行,天材地宝遍布,更甚至在山的最西边,接壤着魔焰海,深黑色波涛泛起,如幽邃的火焰蒸腾而起,吞噬一切。
这就是帝元皇朝内最富盛名的山脉-神落山脉。
东部的山脚下,有一座名叫落阳镇的地方,从远处观来,房屋布局错落有致,小巷、拱桥、流水互相映衬,遇烟雨朦胧的天气就如仙境一般,遗世独立。
不过进城的路却是一条不大不小的官道,来往的常常是一些在各个村镇收购奇珍异物的商人,因为其坐落于神落山脉脚下,物产丰盛,所以当地的村民常进山采各种药材与商贩交易作为主要收入来源。
傍晚,墨色的天空显得山林阴森恐怖。
此刻,在山的外围段,有一少年,正小心翼翼的匍匐在一林木丛中,一双犀利如刀的眼睛,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的一处岩石角。
这里是他长期观察所掌握的一个野兽常常经过的路线,于是在此精心布置了陷阱,就等着猎物上钩。
时间一息息过去,山林内变得些许黑暗,少年内心惆怅不已,“看来又落空了。”
正当准备放弃时,岩石角的前方草丛,窸窸窣窣的传来一片声响,一只差不多六七十斤的野猪出现在少年的视线中,晃悠的神态中,步伐不失沉稳,当要靠近岩石角的时候,它的鼻子在周围空气中嗅了嗅,好似发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
少年紧张的心顿时提到嗓子眼,不知不觉中,汗水已浸没了衣衫。
好在野猪只是犹豫片刻,便继续朝着前方走去,不出意外的话,嘶嘶嘶的声音响彻这片山林。
少年闻此,匍匐的身影一下弹射起身,握着锋利的箭枪就往陷阱下一扎,至此野猪的腿脚再次摆动了两下,就彻底的沉静下来。
见状,少年才长长舒一口气,嘴角不由的撇起月牙的弧度,多天的准备与等待终于是得到回报。
.......
夜已来临,天边松散的星辰,泛着微弱亮光,点亮少年回家的路。
在小镇西边巷子的院落里,一中年男子在院中来回踱步。
“你说这臭小子,每次都回来这么晚,我还以为是好好在祠堂听先生讲学,原来偷偷溜进了山中,看来不用棍棒问候一下,他是不知锅儿是铁造的”,男子愤然说着。
他的名字叫王山五,是少年的父亲,一位甿隶之人,面色黝黑,眼窝深陷,身材佝偻,叼着常年未离手的烟袋。
“你能不要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呀头都大了,看不见天色已黑,赶紧帮我生火”,抱着柴火的灰衫女子怨声道。
其双鬓微微泛白,面骨消瘦,眉梢眼角细纹遍布,眼神却充满慈爱,这是少年的母亲,张玉萍。
“老大也去当兵一年多了,没见来过书信,告知一下平安,哎,不知他如今在军中过的如何,要是能混个一官半职就好了,我老王家也能出个人才”,王山五叹气。
“你不是还有老二吗,还剩一个月就能参加江枫城的大考,兴许你王家的祖坟冒了烟,让他考上了城中的紫竹书院,出来也算扬了你王家的名”,张玉萍淡淡调侃。
“你这说的对,镇长赵有德的大儿子就是那个学院毕业的,听说在城主大人麾下任职,威风的很,”王山五吸了口烟,羡慕又嫉妒。
话刚落地,院外推门声响起,吱吱...
一少年探头探脑的走进院中,背脊笔直,脸上彰显着刚毅与阳光,虽皮肤看上去略显微黑,但清澈的眼神及健硕的身体表达出少年的俊朗。
少年名叫王知凡,当初生下他时,天空异彩浮现,有着祥云笼罩小镇,因此村里人及他的父亲知其不凡,所以取名知凡。
可随着少年的长大,在他爹的眼中,这小子咋看咋平凡,估摸着以后也只能是守着几口田的命了。
“爹,娘,你看我带什么回来了,嘿嘿,这下能好好补一下身子咯”,少年踏进门,边说边拖拽着野猪硕大的身体。
闻声的中年男子立马赶过来,“你这混账小子还知道回来,我倒要看你带回来......哟哟哟,我的好儿子,居然搞了这种好货,孩子他娘,快快出来,趁这畜生还没死透,肉质鲜美,赶紧炖一点来温温肚子”。
又猛的吸了一口烟袋,摸了摸少年的头,又道:“不愧是我王山五的儿子,哈哈哈,快去将身体清洗一番”,转身拉着少年的手进了屋中。
就这样,原本紧张的气氛变得其乐融融,父慈子孝的画面突兀的浮现在了妇人的脑海中。
昏黄的光亮在屋榻下升起,为初春的寒冷增添了一丝暖意,三人围坐在简单的木桌旁,饭菜的香味溢满了整座房屋。此时的少年不会想到,这样的画面将伴随着他度过哪些孤独寂寥的日子。
妇人看着少年大快朵颐,脸上露出慈祥温和的笑容,眉头上却又锁着担忧,郁郁道,“也不知道老大在军中怎么样了.....”
“哎呀,你这糟老婆子,瞎担忧啥,儿孙自有儿孙福,你那好大儿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归来,我还靠他抱孙子呢”,王山五说道。
少年看了看自己那不靠谱的父亲道,”我难道不能让你抱孙子?”
“行了,你小子,就知道贫嘴,赶紧吃了把碗收拾了,我和你娘还有事要商量。”不等少年再说话,拉着妇人的手快步走向了隔壁房间。
少年疑惑的目光扫了扫自己的父亲,又摇了摇头,呆坐于桌旁,看着窗外那朦胧的月光,心思逐渐飘忽了起来。
.....
自上次神落山一行收获颇丰后,王山五也没在唠叨他,只是叮嘱他不要忘记去祠堂听先生讲学,为一个月后参加城里大考作准备,并且再三嘱咐少年进山时要注意安全,表示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