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难道阿姐每日在府中，亦有耳目？倒是忘了，弟还每天挖泥巴的时候，阿姐就有资格调动府上的一切资源了。”
姜煌炎笑眯眯的说道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家人关系多么紧张呢。
姜炳炎这是第一次参加仪式，看着长兄、长姐的样子分外陌生。
“老大，跪下。”
姜岐突然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惊了。
姜煌炎也是一愣，脸上笑容一僵，但还是老老实实跪在姜岐身前。
“为父不知卢定一这么些年教了你什么，但为人，要光明正大。”
“儿子何时没有光明正大了？”
“你算计亲生父亲，如何称得上光明正大？”
姜岐平静的看着自己儿子，不知什么时候，自己这个儿子开始被称为“笑面虎”，多少人在他手里都吃了亏。
甚至还有一些朝中大臣，哪个没被他算计过。
心机之深沉，连姜岐有时都猜不透。
但这一次，姜岐看的清清楚楚。
“你还以为我不知道？”
“父亲在说什么，儿子不明白。”
“老卫。”
卫宁向前几步，从怀中拿出几张纸，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世子，请看。”
姜煌炎接过后，仔细的阅览起来，面色虽然平静，但微微颤抖的手出卖了他。
“自打你知道陀勒有动静后，上蹿下跳，四处鼓动我的旧部上书，甚至暗示邀月提早成婚，不惜让自己深陷牢笼，你玩弄的一手好人心啊，你怎的如此糊涂？”
“那还不是为了父亲！”
姜煌炎倔强的抬起头说道
“父亲立下不世功勋，却只能偏安家中，儿子不过是推波助澜罢了，陛下若无此意，如何能够同意？”
“是吗？你以为自己几斤几两？连我都能查到蛛丝马迹，陛下会不知道？你真当你十几岁的年龄，比得上那些老狐狸？”
姜岐摇摇头，自己这个儿子还是太单纯，而且他在姜煌炎身上发现了姜岷的影子，这不是个好兆头。
“炎儿，战争，是要死人的，你把父亲推上去作何？若败了，父亲一世英名毁于一代，若胜了，岂不是陷父亲于不义？”
姜丽质出来打圆场，这眼看着就吵起来了。
而姜炳炎则是心惊胆战，他完全不知道这里边还有这么多弯弯绕。
更不知外面的世界竟然这样凶险。
“我陷父亲于不义？”
姜煌炎指了指自己
“单说那秦文广，话里话外对父亲何时尊重过？我姜氏若是再如此发展，泯然众人已成定局！若不是我……”
“啪！”
厅中传出了清脆的一声。
姜煌炎捂着自己的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姜岐。
从他记事开始，姜岐从来没有这么打过他。
“你想要什么？权势？地位？你哪个没有？还是你想让我死？让信国姜氏彻底覆灭？”
姜岐摇了摇头
“去你三姑母那里吧，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回来，老卫。”
卫宁也很为难，姜煌炎也是他看着长大的，而且身份贵重，他可不敢。
“这家里，我说的还算不算？”
卫宁一听这话，立刻把姜煌炎带了下去
“我不去！我做错什么了？！我不去！放开我！”
随着厅门紧闭，厅中再次陷入宁静。
直到姜丽质开口
“父亲，三姑母可还好吗？女儿也是许久未去了。”
“尚好，只是身体差了些。”
姜岐一脸疲惫，姜煌炎的三姑母自然就是自己的三姐，姜折芸。
这么多年，姜折芸在观中苦修，为姜氏祈福，快二十年没动过地方了，怎么劝说也无济于事。
让姜煌炎去那里修修心，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你明日去一趟你三姑母那里，把事情说明白，让煌炎好好静静。”
“是。”
姜丽质自然知道姜岐的意思，主要还是让姜煌炎不要再耍些上不的台面的小心思，再这样下去，迟早误人误己。
“炳炎。”
“儿子在。”
姜炳炎立刻跪在姜岐身前。
“我儿也莫要小心翼翼，需谨记光明正大四个字，做事无愧于心、无愧于天地即可，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可与你长姐说。”
“儿子谨记父亲教诲，一定光明正大！”
“嗯。”
姜岐点点头，挥了挥手让所有人出去了。
姜虎最后阖上厅门后，拄刀站立在门口，任何人不得靠近。
而姜岐则拄着头歪在椅子上。
脑海中不由得想起曾经尸山血海中的一幕幕画面。
“十几年的太平，没了，难道我真是贪狼星转世？”
……
果不其然，几天后，凌澜下达了北都十二卫全军出击，再加上周边卫所总计四十万人出征陀勒的消息。
总管大都督，是宋子玉。
宋子玉这么些年沉稳了不少，况且凌澜给他安排了一堆参谋，其中就有姜岐的族弟姜岭。
这也是姜岐为何总是消息这么灵通的原因之一。
而这一次出征的目标，自然是扫荡陀勒，彻底打掉陀勒的气运。
凌澜为这一仗准备了十余年，势在必得。
“父亲，大军后日出征。”
“闭门谢客，谁来都不见。”
“宋伯父来呢？”
“亦不见。”
姜岐摇摇头，这个时候他不能动，一动凌澜就会再起心思，自己这么多年不贪恋权势的名声，就会毁于一旦。
姜丽质点点头，刚准备走，却发现王镜来了。
王镜对姜丽质点头示意，拜倒在姜岐面前说道
“义父，宫里传来消息，太子妃及侧妃已定下了人选。”
姜岐听后立刻焦急的问道
“可有具体人选？”
王镜一连说了好几个，姜岐发现自己一个都不认识，而且没一个自己家的、没一个是和自己旧部有关的。
“好！无忧矣。”
“父亲这下该放心了。”
姜丽质也明白了其中关键，凌澜并没有把姜岐推在火坑上烤。
若是选了姜家人，姜岐必定成为众矢之的，终身再难安宁。
就算是姜岐死了，他的后代也会持续的受到申饬，以至于做什么事都会处处捉襟见肘。
“镜儿辛苦了。”
“儿不辛苦，只是……”
“不要为那混小子求情，让他好好反省吧。”
姜岐脸色一耷拉，哼了一声转头而去。
……